事实证明帕梅拉并不是真的数学不好,后来的作业和小测验她都做得不错,还经常受到埃奇沃思的表扬。
然而她还是时不时地跟拉娜娅吐槽埃奇沃思的不好,比如他们班有次抓到几个人眼操不认真做,埃奇沃思当即就自己来喊眼操的口令了,那喊的速度简直比原来的拍子慢四倍有余,发现一个人睁眼就重新喊,有几次好不容易做到第三节,一个人睁眼就要重新做真的气死人。到最后好不容易做完眼操,一节课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还有次体育课跑步,也是几个人在后面讲话,正好被他逮到,然后让所有人都去重跑,结果有个女生都跑晕倒了。还有一次放学,都要上社团课了,他突然冲进来,说这次的题做得极其不好,必须所有人都把错题订正交给他之后才给走。 这个时候拉娜娅就很没办法,她只能说语言学老师还是挺不错的,宿舍的生活老师也挺不错的。 但也因为埃奇沃思的严格,一班的成绩始终独占鳌头,每次听到年级表彰,他们的心里多少能舒服一些。 第二年春天,舞蹈课又重新开了,听帕梅拉说,老师换了一种舞教,是穿着正常的衣服也能跳的那种。 这天学校组织小学区春游,这是他们难得的可以和其他班同学交流的机会,除了社团课之外,就只有运动会和春游了。 “你来跟我们一起吗?”野餐的时候,帕梅拉向拉娜娅招手道。
拉娜娅看了看那堆人群,起码得有七八个人了,心里有些难办,但是她在其中看到了一个熟人,于是勉强同意了。 “米莉?”拉娜娅对帕梅拉边上的女孩道。
“好巧啊,来坐下来吧。”米莉说着一边挪动了几下,然而那个空位还是显挤,拉娜娅坐下的时候,发现自己不能和她们拼成一个圈,她处在后方,就像一排牙里长凸出来的那颗。
“你在几班?”拉娜娅问。
“我在三班啊。”米莉回过头道。
“你们认识?”帕梅拉问。
“啊,家住得比较近。”米莉道。
一听到三班,帕梅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诶,我听说舞蹈老师是你们班一个女生的妈妈,真的假的啊?”“不清楚啊,但是她教得真的挺好的,我好喜欢她的。”
“对啊,我感觉换了个舞之后更好跳了,以前还要练劈叉,好烦哦。”
“我觉得劈叉简单啊!以前那个舞还挺漂亮的,现在的……怎么说呢,就是男生也能跳的感觉。”
“你也在舞蹈社啊?”
拉娜娅点了点米莉的胳膊。
“对啊。我们这一圈都是舞蹈社的。”米莉回完话,另一边的帕梅拉又接道:“唉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就是,为什么舞蹈社不收男生啊,我就想看他们出丑。”
“是吧?哈哈哈哈……” 拉娜娅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尝试回过头看了看,然后看到了维特和杰罗刚从河边洗完手上来。 “你看,她好像满脸写着救命。”
杰罗道。
“那你喊她过来?”维特道。
杰罗没有喊,只是招了招手。 拉娜娅看到信号,心里组织了下语言,对帕梅拉道:“不好意思,那边有人喊我过去。”“哎,再坐一会啊!”
然而拉娜娅已经跑了。 “拉娜娅,有件事情,你要是听了你肯定会不高兴,你要听吗?”
杰罗道。
“说吧。”拉娜娅心想高不高兴她怎么知道,先听了再说。
“我刚刚听到我们班主任跟年级主任聊天,年级主任说我们两个成绩太好了,完全可以升一级读书。但是我们班主任好像不太乐意的样子,拒绝了。”维特默默看了这两人一眼,好像也很想离开这个地方似的。 “啊?为什么?”
拉娜娅道。
“估计就是我俩在,平均分好看吧。”杰罗随口说道。
拉娜娅抿嘴思索了一阵,觉得杰罗说得有道理,而且她如果真的能跳级的话,就能早点毕业,可能也能早点回去也说不定……当然她也不知道上面让不让回去。 “那怎么办,我们主动去跟班主任说吗?”“你傻啊!主动去说不就等于告诉他你偷听了吗?”
“……那?”
“没有办法。”
杰罗摊了摊手,“憋着,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这下拉娜娅终于知道什么叫听了会不高兴了。 这还不如不听。 至此之后,拉娜娅每翻到高年级的书,总会想到这件事,她感觉有个近在眼前的机会被白白浪费掉了。 不过,随着他们年岁的增长,更多的学习内容填充了他们的时间,她也就慢慢把这件事给淡忘了。 因为他们要开始接触真正和公会有关的知识和技能了。 这天,卢修斯给他们每人发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很多男孩们的眼里都泛着精光,女孩们则有些抗拒,而拉娜娅正在平复自己的呼吸,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到了琴房的后院,卢修斯指着不远处的黑色铁笼道:“你们今天的任务:弄死它们。这就是你们今天的午饭。”
孩子们看到笼子里的东西,都是一愣。 鸡? 有的男孩发出了扫兴的声音,然而卢修斯立刻道:“不要高估自己,‘死了’和‘能吃’可是两回事。想让它看起来体面一点,就得下手快准狠。我先示范一遍。”
在看到卢修斯抓起一只鸡时,拉娜娅心里有了些许波动。记得去年冬火节的时候,这里也运回来几只鸡,当时拉娜娅正在琴房休息,那些鸡被人推在笼子里从她身边经过时,她看到有只大公鸡,眼珠乌黑发亮,脖颈的羽毛十分顺滑,就像金属一样泛着好看的光泽。过了一会,后院就传来鸡的嘶鸣声,然后安静了几分钟,然后响起了砍刀剁在骨肉上的声音。再然后,卢修斯就叫他们下来吃饭。 现如今回响在她耳边的是一样的声音,只不过比那时清晰得多。卢修斯的动作十分熟练,很快一只羽翼丰满的母鸡就变成了案板上码好的白肉。 “该你们了。”
他说。
有些人已经行动了,很快,后院就乱成一锅粥。 但也有小组分工合作的,拿碗,扶着鸡脖子,按着鸡身子都有不同人做,分工明确,除了身上十分狼狈,外加剁肉一塌糊涂之外,也算勉强完成了。 拉娜娅、杰罗和维特眼神意会了一下,也成立了一个小组,他们简单商量了一下,维特力气大,扶鸡,杰罗当那个刽子手,拉娜娅就做个拿碗接血的活。 杰罗手起刀落,一股暗红色的血液从中落下,正好落在碗里。 “好多锅热水他们都在用,我去找一锅来。”说完,杰罗就让拉娜娅扶着鸡脖子,自己跑去找水了。
拉娜娅的五官已经拧到一起了,手中的鸡还在嘶鸣挣扎,底下的碗随之发出“哐啷啷”的声音,血也弄了一手。 加上空气中已经满是血腥气,还混杂着烫羽毛的臭味,拉娜娅感到有一股不适感已经从胃里反了上来,双眼一阵目眩。 她急忙别过头,闭上眼,屏住呼吸,十几秒后,才好一些。 “不是吧,接个血而已,你至于吗?”维特在旁边笑道。
这十几秒的黑暗里,她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画面,她所触摸到的羽毛,也让她想起了一些不好的记忆。 “别说话……我没事。”拉娜娅缓缓睁开眼,样子仍是有些虚弱,然而她看到一边的卢修斯正大步朝她走来。
她突然涌起不好的预感。 就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卢修斯一把夺过那只鸡,一手抓着她的头发让她仰起头,将鸡悬在她的头上。 眼前的,是一只放大的鸡头,断掉一半的鸡脖子,余下的血,正不断滴落在她眉心、鼻梁上。 “咳……” 她的脖子动弹不得,就算血灌进鼻腔,也只能被迫接受。 杰罗提热水回来了,看到这一幕,却也做不了什么。 周围响起其他人的笑声,拉娜娅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十分狼狈,她只能寄希望于卢修斯对她的惩罚尽早结束。 想吐,但是咽喉被拉扯得很窄,吐不出来。 “如果连血都见不得,你以后怎么办?”她突然想起这句话来,捏紧了拳头,用气息把鼻腔里的血推出来,大口喘了几下气。 “太差劲了!”
卢修斯松开抓着她头发的手,将那只鸡丢回原处。
拉娜娅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血,卢修斯又道:“以后这个环节你就给我像刚才那样适应适应,直到你能不眨眼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