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铎听说,当疾风步熟练到一定的程度以后,就能让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处在隐身状态中。 不仅如此,还能几乎不间断地连续施展。据说整个大陆能够永远保持隐身状态的人只有一个。 原塔林王朝的二王子瑞基[注],几年前,由于一些原因,王朝覆灭,两个月前,他加入了天辉大联盟。 (注:英文名:Rikimaru(其实是日文罗马音?),原译“力丸”或“竹内丸”,本文取“Riki”的音译名“瑞基”) 自从刚铎知道大联盟有这号人以后,他就特羡慕瑞基的这项能力,因为他自己无法达到这一点。 于是,刚铎现在正被拉娜娅,和那个不知名的女子盯着看。 刚铎已经看见了拉娜娅脸上各种复杂的表情糅合在一起的样子,别看拉娜娅乍一眼看上去波澜不惊的,其实心里可想把他掐死了。 “你……你们好。”
得知自己掩饰不住了,刚铎只好又跳了下来,机械地朝她们打了个招呼。 那女子的目光被刚铎吸引住了,此时的刚铎没有戴上他的那顶牛仔帽,两只尖尖的兽耳显露无疑,“好像只小山猫……”女子用几乎小得听不见的声音,掩嘴笑道。 “听好,我还有个问题没问你。”
拉娜娅沉冷的话语让女子猛然间回过神来。 毫无疑问,这荒原上空寂得很,没人说话的时候便像死一般沉寂,况且兽人的听力本来就比人类敏锐得多,刚铎把那女子的话清晰地听在耳中。 刚铎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自己到底具体是什么兽人种族,他自己也不知道。当他能够记事的时候,他的父母早就不在他身边了。 女子一副非常害怕拉娜娅的样子,她的手里还攥着拉娜娅给她的一枚金币,都已经捏出汗来了,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还回去。 “您说。”
女子低着头小声说道。 “我能看得出你是不是在对我说谎。所以……”拉娜娅注视着那女子的双眼,一步步朝她走近,苍穹之剑抬起,架在那女子的脖子上,“如实告诉我,你认识茉崔蒂么?或者,刚铎?”
女子紧张地盯着眼前散发着寒光的剑刃,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你只需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刚铎站在旁边,满目淡然地看着拉娜娅所做的一切,不管那女子如何,拉娜娅做的都是在为他着想,他无需打扰,更无需同情! “都……都不认识!”
“嗯?”
拉娜娅微微挑了挑眉,这把苍穹之剑,她只需稍微动动意念,剑刃上就会附着上白色炙焰,那可是足有数千度的高温。 “不认识?很好。我就是茉崔蒂,现在你认识了。”
拉娜娅轻声说着,架在女子脖子上的苍穹之剑,也收了回去。 那女子脸色陡然一变。 风起。 拉娜娅缓缓抬起眼皮,她用两根手指,轻松地捏住了女子刺过来的一柄略有生锈的短刀。 速度快到没人看清拉娜娅是怎么出手的。 拉娜娅扬了扬嘴角,捏着刀刃往女子的方向轻轻一送:“你叫什么名字?”
“可儿。”
女子再不敢看拉娜娅了,她偷偷摸摸看了刚铎一眼,却发现刚铎只向她投来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刚铎悠悠地转了个身,嘴里发出一声轻哼。被耍了吧! 拉娜娅对可儿的检验到此结束,苍穹之剑收进剑鞘中,朝帐篷的方向走去,准备让藏在里面的莉娜和十七出来透透气。 在拉娜娅看来,可儿这人总体来说是个脑筋直的女孩,战斗方面也完全跟不上他们小队的水准,不过在她心里好像仍旧藏着什么秘密。 哪里是不认识茉崔蒂,不认识,会朝拉娜娅刺出那一刀么? 可儿也隐隐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但她是再也不敢去找拉娜娅,只好朝刚铎跑了过去。 思来想去不知道怎么说开场白,最后,可儿居然把那枚金币递到刚铎面前:“你能帮我把它还给刚才那位精灵大人么?”
刚铎愣了愣,得知可儿并不能对他们构成威胁以后,他还是决定接受这个新成员的到来。 至于是不是可儿的演技突破天际,那都不重要了,她一不会飞,二没信鸽,不可能将他们的位置暴露出去。她的弱小摆在这里,演技再好也是形同虚设。 细细看来,可儿的相貌长得还算精致,她的一头齐肩发微微卷翘,并不是乌黑,而是在黯淡的光辉下反射出蓝紫色。 身材瘦小,胸前也只是微微有些起伏,刚铎如果要和她对视的话,必须要低着头才行了。 是的……可儿小得就像十一二岁的孩子,但是看容貌的话,可能已经和拉娜娅的岁数差不多了。 “山猫大人?”
可儿歪着头看着刚铎。 “山……”刚铎的脸霎时黑了下来。这个称呼是什么鬼?! 他好歹只有一对兽耳,和一双红眼不符合人类特征好吗?! “你可以叫她圣堂。还有,我叫刚铎。”
刚铎稍微清了清嗓子,“这是她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说罢,刚铎也朝着帐篷回去了。 “圣堂?我怎么记得精灵的名字都是很长很长的……”可儿嘀咕道。抬头一看刚铎已经走出去很远了,连忙跟了上去。 当十七得知能从帐篷里出来的时候,他如获大赦地爬了出来。他的发型已经完全变了一种款式:爆炸头! 而且他的脸就像是在煤灰里滚过一圈一样。 莉娜依旧呆在帐篷里,任拉娜娅叫她多少遍,她也死活不出来。 一下冒出来这么多人,可儿却对此一点不感到惊讶,只是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事物,很快,她看到火堆旁还剩下的一小块肉干,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的时候,可儿偷偷摸摸,蹑手蹑脚地来到火堆旁边,捡起那块肉干,放进嘴里。 其实她这么大一个人,旁边没有任何的遮蔽物,任谁都看见了。 “不!!”
十七的手臂朝着可儿极限地伸了过去,然而可儿离他远远超过了五条手臂的距离,再加上他现在狼狈的模样,真是怎么看怎么滑稽可笑。 可儿实在太饿,就没嚼几下,飞快地就把肉干吃掉了,然后才看到,这面目令她觉得有些恐怖的十七。 还好已经吃下肚了,不然肉干绝对会掉下来。 拉娜娅注意到了可儿的存在,就先暂时打住了把莉娜叫出来的行动,转而对在外面的十七和刚铎介绍道:“各位,她叫可儿,认识德瓦克地下城的路。”
拉娜娅的声音偏大,为的是让莉娜也能听见,可是莉娜仍旧不出来,在里面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们一共四个人?”
可儿小声问道。 拉娜娅没回答,十七口中吐出一口黑烟,就此倒了下去,刚铎漫不经心地回道:“你还看到第五个了?”
可儿还真的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没有其他人了,才对着刚铎摇了摇头。 “可儿,你还是先把自己弄干净一点吧。”
可儿闻声望去,只见在拉娜娅身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桶清水,还有一叠衣物。 不知道其他人如何,拉娜娅自己是受不了可儿这么邋遢地在自己的小队中,她少说也在路上奔波了半个月的时间,这得脏成什么样子。 可儿心里一阵感动:“多谢圣堂大人!”
拉娜娅听了一皱眉,“别叫我大人。”
“那……可不行,她是我们……的会长。”
十七忽然回光返照了一下,然后又倒了下去。 经十七这么一提醒,拉娜娅才想起大师托付给她的要事,她现在可是盗贼公会的会长! 说什么也要平安无事地到达晴雪城,不仅是为了去找鲍什,更是给公会一个交代。 “啊……会长?!什么公会?”
可儿惊道。 “你不该问这么多。”
拉娜娅说着往那水桶的方向瞥了一眼,意思是可以立刻行动了。 可儿现在要洗澡,刚铎准备一旁回避去,想了想,还是把十七一起拖走了。 就十七那种人! 可儿怔怔地望着刚铎远去的背影,一时出了神,刚铎虽然说话的态度不怎么好,但是尊重她的隐私,还挺替她着想的啊…… 试了试水温,是冷的,然而在这几乎找不见清水河流的紫罗兰高原上,有这样的条件就该知足了。 “你让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拉娜娅背对着可儿而坐,望着褐红色的天空,缓缓道:“以前,我中了一种奇怪的诅咒魔法,当我拼尽全力战斗过一场后,我的能力会完全消失,回到零点。”
可儿那一双深蓝色的大眼睛眨了眨,静静听拉娜娅说着,凉凉的水从身上流淌而下,竟然感觉不到冷了。 “有一次,当我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就跟现在的你一般弱小时,我为了杀一个人,混进了敌国的军营里。”
说到这里,就没有了下文,但这两句话就把可儿完全吸引了进去,她等了很久,拉娜娅也没再说话。 “然后呢?那个人死了吗?”
“死了。”
拉娜娅轻轻叹了口气,她从可儿的语气中只听出了好奇,算了,还是别试探这单纯的女孩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