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渊鉴貌辨色,看出母亲脸色不怎么好看。他走过去替母亲送上带来的礼物,又替徐氏和苏慧兰说了几句场面话。这些话他自是说得动听之极,只是入不了舒浅月的耳。别说是他,就连苏盛,舒浅月都没给什么好脸色。“父亲母亲,长姐累了,咱们还是先告辞,让长姐休息吧。”
苏子渊是个聪明人,感受到她那种淡淡的疏离和不待见,却没有半点恼意,仍保持着谦和有礼的微笑。苏盛刚让庞管家把美人瓶摆上桌案,正想趁热打铁地说几句话笼络一下女儿的心。他哪舍得这就离开。要不瓶子不白送了?“你们先走,我还有话要和千雪说。”
苏盛摆摆手道。徐氏打鼻子冷哼一声,起身就走。苏慧兰紧跟其后。苏子渊临走前深深看了舒浅月一眼,这才笑着转身离开。舒浅月不由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这苏子渊倒长了张聪明脸孔。但愿他不要把聪明用错了地方。否则……“千雪啊。”
苏盛搓搓手,指了指那只美人耸肩瓶:“这是为父特意为你挑选的礼物,你看着可还喜欢?你这里哪里都好,就是摆设太少,应该多添几件装饰才是。”
舒浅月心中一动。这瓶子确是不错,但却不是她想要的。她淡淡道:“父亲说的不错,这只瓶子也很好,只不过我记得母亲的嫁妆里还有一只紫定玉壶春瓶,价值不在这只美人瓶之下,却不知那只玉壶瓶现在何处?”
“这个、这个……”苏盛表情尴尬,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他当然知道苏夫人的嫁妆在哪里,只是被舒浅月当面问出来,脸上无光,无颜以对。苏夫人家世不凡。苏盛犹记得迎亲之时,苏夫人那丰厚的嫁妆惊掉了多少人的眼珠,他更是成了人人羡慕的幸运之儿。为此他很是洋洋得意了许久。只是后来苏夫人娘家败落,全都被贬至原籍居住,永世不得入京城。苏盛想藉着岳家青云直上的美梦破碎,就连苏夫人那丰厚无比的嫁妆都无法抚慰他受伤的心灵,他对苏夫人的态度更是急转直下。一个不能给他仕途上有半点助益的女人,要她何用?苏夫人难产而亡,苏盛反而大大地松了口气。他苏盛这般人材,死了正室夫人,正好再借此攀一门好亲事。只是苏盛想不到他薄情寡恩的名声已经传扬了出去,那些高门贵胄之家无一人肯把女儿嫁他续弦。苏盛迫不得已,只能将徐姨娘扶了正。万没想到多年之后,前室苏夫人所生之女,居然张口向他讨问起她娘亲留下的嫁妆。这些嫁妆中值钱的东西,大多数被他和徐氏以各种借口从孔嬷嬷手里索要了去,一部分进了府里的库房,另一部分则给了徐氏。舒浅月口中的那只“紫定玉壶春瓶”,就因为徐氏开口一句喜欢,他就毫不犹豫地送了出去。“那个……年深日久,为父也记不清楚了,待我回去想想,好好地想一想,一定能想得起来。”
苏盛只好出拖字诀。能拖一时算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