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
但谢如楠的确看到他刚刚在偷瞄手机。“也许你一时之间不会相信吧。”
段羡辞做出一脸追忆往昔、不舍未来的感慨表情：“可我只是想告诉你，在我生命仅剩的这段时光中，我希望能够实现我的梦想，而我的梦想里，不能没有你。”
……噫。段羡辞委屈巴巴地看向谢如楠：“你的手臂上怎么起鸡皮疙瘩了？”
“没什么……有点冷而已。”
谢如楠忍住了想要反胃呕吐的表情。“小谢，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
个屁。“就算是同情也好，总之在我临死之前，你会留在公司帮我实现公司发展成业内佼佼者的心愿吧？你会认真工作、持续爆红、努力执行我的方案、为了公司业绩随叫随到、唯我是从的，对吧？”
呵呵，看来在他眼中，她简直是参天大韭。“老板。”
谢如楠示意时不时观望这头的同事，冷静地说：“我们好像聊的有点久了，让大家一直等下去可不太好。“你不能用转移话题的方式来搪塞我。”
谢如楠在心里骂骂咧咧起来，她觉得老板是在拖延时间，好让她完成不了拍摄进度，从而导致加班。谢如楠必须将这种苗头扼杀，于是她捋清目前的逻辑线，直截了当地问段羡辞：“老板，你这种病现在有初期症状了吗？”
“我都快死了，肯定是晚期症状了！”
段羡辞的手机像是小抄，时不时地拿出来瞟几眼，然后理直气壮地继续说：“我最近开始持续发烧、虚弱、盗汗，体重也明显的降低，你应该也注意到我消瘦的特别明显吧？而且食欲下降，厌食、恶心，可能口腔里还出现了溃疡面，更可怕的是，我还会出现幻觉！”
谢如楠平静地听着，然后又平静地表示：“挺意外的，老板，原来你喜欢男人啊。”
……WTF？段羡辞摇头摇得像迅猛龙：“我不是那边的！我对那方面也没兴趣！我很正常的，我喜欢可乐瓶身材！”
你喜欢什么就不用说了。谢如楠感到无语地翻了白眼。段羡辞急了，为证明自己清白，他使出杀手锏：“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现在就证明给你看——”说着，还上下打量了一番谢如楠。变态。她的老板绝对变态。“谢绝，不必现场证明。”
谢如楠伸手比出“stop”：“我暂且相信你是直的，但为什么你说的那些病症，会和艾滋晚期一模一样？”
吓。“艾、艾滋？”
段羡辞脸色铁青地松开了谢如楠的手，“你的意思是，我得了艾滋病？”
“你上述所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不可能！百度词条上可没说——”段羡辞气不可遏地拿出手机看，结果立刻舒展开了眉头，“我靠……这个页面上的还真是艾滋病的病症，我刚才没仔细看病名，啧，百密一疏。”
分明是无密全疏。“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故意浪费我的时间，竟然不惜拿你自己的性取向来开这种恶趣味的玩笑。”
谢如楠强压内心的暴怒，无可奈何地扁了扁嘴，起身的时候没有半点留恋，甚至还有丝压抑不住的不耐。段羡辞的苦肉计失败，伸出尔康手试图挽留她：“不是，你听我解释！我是真的身体不适，不信的话，你陪我去趟医院！我们好好谈谈嘛！”
说到最后，还拼命地挤出了两滴泪花。谢如楠沉下眼，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原来这就是鳄鱼的眼泪。没想到她有生之年竟能见识得到。果然，资本都是鳄鱼。他们以压榨老百姓的时间为荣、以戏弄老百姓的真心为乐。谢如楠看了一眼手表，距离下班还有2个小时。她是不会让老板的“强制加班”得逞的。只不过，事情还没完。当天临近下班前，拍摄结束后的谢如楠早走了一个小时。结果回到小区家楼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忘记在王助理那里签假条了。“这要是被老板发现了，又会来找我麻烦吧？”
谢如楠想到就头疼。但她今天只是着急给自己家的富贵儿去买猫罐头，毕竟那种超市晚去一点就会没货。正寻找着平日里常卖的牌子时，谢如楠的手机响了。来电是齐絮，这个冤种闺蜜很久都没有打电话过来，谢如楠正准备念她几句，结果她一上来就是：“阿楠，你热搜第三了！”
全是公公的“功劳”。“啧，连你也看到了。”
谢如楠可不觉得开心。“岂止看到了，都看了好多遍了。哈哈哈，放大看的话，那宫女都可以顶你两个了，到底是谁负责救谁啊笑死人了。”
谢如楠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你没视频可看了吗？研究我干嘛？”
“哼，你也就对我说话凶巴巴，在外人面前还不是娇滴滴的甜美可爱。”
谢如楠随手将富贵儿和猫罐头都放进购物车里，“对待了解我本性的人需要假扮小仙女吗？“啧啧啧，最毒不过妇人心，真不知道你的老板有没有感受到你的表面笑嘻嘻、内心MMP。”
说到这个——“我老板在最近，的确把目标锁死在我身上了。”
谢如楠烦都要烦死了。“关注你不好吗？呃，该不会是要加班？”
谢如楠很利落的否决，“拒绝加班，加班使我痛苦。”
齐絮嘻嘻笑着：“加班卷起来的话，也会加快你登顶，红起来之后，粉丝量增加，赞美水平也提升，你会沉迷其中的。”
但谢如楠却很诚实地说：“可我不觉得我老板能把我捧成顶流，我们公司能力有限。”
齐絮尴尬地笑起来：“说什么公司能力啊，我看，是因为你觉得你的老板有点奇怪吧？”
谢如楠表示认同：“他是有点奇怪。”
“要是帅哥的话，怪点也可爱。”
谢如楠不能接受齐絮奇葩的“三观跟着五官走”，刚好手机传来消息提示声，谢如楠便和齐絮道了别，挂断电话之后，她点开微信，看到新消息是段羡辞发来的。备注名是简单粗暴的“老板”二字，未读消息的内容是：在吗？多么质朴的开场白，谢如楠不敢太慢回复，立刻回了个：在。又感觉冷淡了点，附带上个笑脸。可发过去的瞬间，谢如楠就后知后觉地惊呆，并意识到了一件事——该不会是要说她忘记签假条的事情吧？下一秒，她忽然看到老板发来了一个300元转账红包。谢如楠一脸懵，老板的下一句消息是：你明天上午再把这个钱拿给我，现金。谢如楠：老板，请问这是？段羡辞：公司有公司的规矩，但我也有我个人的规矩。你收下这个，明天上班记得带给我就行了。谢如楠终于懂了，赶忙回复：老板，关于今天忘记签假条的事情，我其实是有原因的。段羡辞：我明白，所以才这样做。谢如楠：可老板……段羡辞：听我的话，老板是站在你这边的。所以别有压力，我是发自内心这么做的。……谢如楠觉得这句台词有点油。而且她深信老板是误会了什么。但是不能拒绝老板的套路，谢如楠默默地收下了转账。段羡辞发来一个自制的表情包，是他自己的点赞。谢如楠回复了“谢谢老板”的表情。然后她摸着下巴冷静地分析：这其中一定有问题，她的老板怕是又要作妖。************在谢如楠的认知中，老板可以年轻，但总归不会神经。隔天早上9：00，当她准时上班，将300元现金交给老板时，余光瞥见他放在办公桌上掩盖在众多方案下的书名一角。刚刚好看到了全名。《霸道王爷与俏丫鬟》。谢如楠一时有点混乱，然后又发现办公室外面会有个别的中层领导在故作不动声色地察看这边情况，段羡辞还很大幅度动作地接过了300元现金，献宝似的举起来摇晃几下，连声音都刻意提高：“很好，知错就改，就是D创的好员工，300元罚款只是为了让你引以为戒、下不为例！”
谢如楠点头，心想关于这300罚款，其实老板昨天私下里给她发了信息……但这种事，铁定是不能说出来的。所以，她抬眼时看动段羡辞朝她拼命使眼色，还偷偷摸摸地比划着口型：说你再也不敢，感谢老板体谅。谢如楠就觉得，段羡辞此刻的眼神，有些像俏丫鬟，反正不是霸道王爷。“谢谢老板体谅，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虽然忘记找老板签字就离开工位确实是她的错，但老板做的这种形式主义分明是想彰显他在公司里的权威，同事打压她身为员工的干劲。“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会既往不咎，今天下午你要准时参与拍摄。”
段羡辞将300元罚款收回到自己的钱包里，谢如楠看到他的钱包牌子，是Prada的。再看他腕上的手表，可以抵她半年的工资。他身上的衬衫，应该够她喝一年的奶茶。就连他衣襟上的领扣，都是她家富贵儿一个月的猫罐头价格了。可不管怎样，她祈祷今天是风平浪静的一天。就算出问题，也留到明天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