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请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段羡辞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宣小晴，低声咳嗽一下，然后指了指斜对角新买的咖啡机说：“你要不要冲杯美式喝喝看，新买的机器挺好用的。”
宣小晴的脸色说不上好看，她深深吸进一口气，并不理会段羡辞的咖啡推荐：“老板，昨天上午我们还谈了这个项目的推进程度，你也说过会和那边联系进展的，可才过了一天时间，为什么我就在网站上看到了谢如楠的带货安排？”
段羡辞戳了戳鼻子，拖动鼠标点开电脑页面，进了网站之后惊讶道：“还真是，运营那边的动作挺快呀！”
“这说明是老板今天早上就已经安排了运营那边，所以他们才会在网站上更新直播进程表。”
“咳，甜甜啊。”
段羡辞只能给与宣小晴一个很公事公办的笑脸：“机会还是会有的，更何况小谢是个新人，有大佬愿意带带她是好事，你是前辈嘛，肯定会有更好的发展。”
“老板——你是在故意包庇她吗？”
啥？段羡辞眨巴眨巴眼，“我为什么要包庇？”
“一定是她在现场使用了不择手段的套路，否则这个项目绝对不会——”段羡辞立刻打断，并实话实说：“甜甜，你误会了，我本来是想要给大家都留有余地的，毕竟实际情况肯定不会让你开心。可既然你真的想知道，那我告诉你当时的现场情况——确实是品牌方点名选择了小谢，你也知道我们身为乙方，很多时候是无能为力的，我也的确为你争取了。”
说到这，段羡辞也感到无奈地挠了挠头发，叹口气，“但那边很强硬，而且他们也考虑了发展前景，我也只能尊重他们的选择，否则只会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宣小晴听到最后，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段羡辞找了个比较合适的台阶给她：“甜甜，都这个时间了，你该去直播了吧？不能耽误了业绩哈。”
宣小晴有一瞬间的愤怒，可她刚要说出口，就强迫自己忍了下去，最后沉默地抿着嘴角，对段羡辞颔首示意：“我知道了，老板，那我先去直播，再见。”
段羡辞笑眯眯地对着宣小晴的背影挥手，等到门关上之后，他立刻松出一口气，顺带嘀嘀咕咕地臭不要脸：“还好我公司里现在只有两个头牌，这要是再多几个，我的后院都要失火了。唉，皇帝也真是不好做啊，要命要命。”
这会儿正等着雪糕直播开始的谢如楠正坐在工位上检查自己的妆容，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始带货了，她倒也不是没经验的新人，可这次资源的风格和货源都十分符合她的心思，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搞砸。而且她还梳了一个丸子头，连口红都选了一个少女心爆棚的浅粉色，镜子里的那张脸让她感到很满意，再练习个微笑。很好，不错，完美。旁边工位的高娜娜余光瞥过来，哼了哼，又翻了个白眼。什么都没说，又仿佛说了很多。但像这种冷漠已经持续了几天了，谢如楠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习惯，谁想到下一秒，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高娜娜谄媚似的声音：“哎呀，小晴，你怎么特意过来我工位来找我呀——”“闭嘴，不是来找你。”
宣小晴的语气一点不友善，她停在谢如楠的工位前，盛气凌人的：“谢如楠，你很有一套啊。”
嗯？WTF？谢如楠抬头看向宣小晴，心下一惊，因为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到她眼中燃烧的两团怒火了。这……是什么个情况？她刚刚不是去傻子老板的办公室了吗？怎么一出来就火气这么大，还是跑到自己这边来撒气。不过也不好撞枪口，宣小晴的脾气大家也都是清楚一些的，于是谢如楠对她露出友好的微笑：“甜甜，你是来找我的吗？”
宣小晴的脸上写满了“你逗我呢吧”的表情，甚至已经压不住火了，直接把手里的一份文件扔到谢如楠的桌子上，“全公司就只有你的直播带货被放在网站的主页上宣传，而且还是这次的雪糕项目，你就这么喜欢抢别人的资源吗？”
谢如楠就更加蒙圈了。她拿过文件看了一眼，有宣小晴DOWN下来的网站宣传页面，还有一份尚未签订的合同，但乙方处的签名已经写着“宣小晴”三个字，甲方虽然还没盖章，但公司名恰恰就是这次的雪糕项目。卧槽……谢如楠秒懂，敢情这个项目是之前和宣小晴谈过的！那也就是说……宣小晴被中途换人了，换的还是她谢如楠。傻子老板可没和她说过这件事！但仔细想想也不能怪段羡辞，在当时的那种气氛下，谁会拒绝一只烤熟的鸭子？高娜娜不怕事大的抢过谢如楠手里的文件看了一番，然后非常夸张地煽风点火起来：“天啊！这不就是小晴之前说过的大项目吗？给的带货预付很高不说，还可以后续分成，知名度也会提高的！”
闻声赶来的金霏瞪圆了眼睛插嘴：“怎么回事？难道这个项目被辣辣抢走了？”
一时激起千层浪，其他同事也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往谢如楠这边投来了吃瓜的好奇视线。谢如楠在心里骂骂咧咧，想说这种乌龙她又不知情，都跑来怪她是想怎样？而且宣小晴的姐妹团也太让人头秃了，3V1算什么英雄好汉？但她也不想和宣小晴搞僵了关系，所以只好保持着自己恰到好处的微笑，努力地控场：“小晴，这件事的具体情况我的确不清楚，如果说我知道你已经在推进这个项目，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参与的。但现在马上就要开始直播了，人员都已经定好，合同更是黑纸白字的签订了，我作为公司的员工也必须要履行合约上的责任。”
宣小晴忍无可忍般地提高了音量，气愤道：“你是在对我说教吗？你在和我炫耀？”
天地良心，这可真是窦娥附身，冤大了天。谢如楠礼貌地保持着她那份略显尴尬的微笑，尽可能地发挥着她的高情商：“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没有表达清楚我真实的想法呢？”
哦莫，其实就是想说：她根本没那个意思！别自己脑补了行吗！她可不想陷进复杂的人际关系中！“你好像在暗示——我很笨。”
宣小晴可真是刁钻的让谢如楠恨不得一棒子给自己打晕，“你是觉得我听不懂你的话，认为我只是个没脑子的花瓶吧？”
不不不，没脑子的花瓶这种话可是最高级别的夸赞了，谢如楠只想用这种话来夸赞自己，怎么可能会便宜了宣小晴。“我没有——”“你不用高兴得太早。”
宣小晴打断谢如楠，冷言冷语着：“别以为你拿下了一个高端点的资源就可以稳坐公司的头牌位置了，你才红了几天，还不是在玩我早就玩烂了的路子，但我现在告诉你——就算有老板给你撑腰，你也休想再从我这里抢资源，这一次的账，你给我记住。”
说完，宣小晴就气势汹汹地朝自己的工位走去。谢如楠倒是因此而松出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距离直播还有五分钟的时间，不耽误正经事就好。可莫名其妙被训斥了一通也怪让人心情不美丽的，谢如楠打算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心态，结果高娜娜还要在旁边阴阳她：“说到底啊，对于一些小爬虫来说，突如其来的鲤鱼跃龙门就是极其珍贵的资源了，哪怕是靠下三滥的手段也是要抢一抢的嘛，谁让人家有老板给助威打气呢。”
……小爬虫，难道是在说她？谢如楠思考三秒，她是想当咸鱼不假，但也没想过做那条跳龙门的鲤鱼，对她来说，分明是在劫难逃。“难怪小晴那么生气，再怎样也不能抢别人的资源啊，好好发展自己的项目不好吗？”
金霏也要跟着嚼舌根。这个姐妹三人团难道都放弃思考了吗？谢如楠在心里翻起了硕大的白眼。她刚才都已经很清楚地解释过了，可她们就是不听，非要对她进行一波又一波的人身攻击。而且就算真的要喷，也该去喷那个没有事先把情况说明的傻子老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