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的心一跳。虽然他早已有所察觉。但真正听洛安说出来,她还是感觉自己额头上开始冒汗。这秋老虎要下山了,真不是一般的热!他表情因为不自然而显得僵硬,为了掩饰,他轻咳一声,再高呼道:“来人,再上壶茶来!”
“北冥,这茶你都喝了三壶了,我看你,就是有心事!”
洛安依然淡笑着坐于北冥的对面。北冥抬头便见洛安一脸温文地看着他,又觉一阵尴尬,脸上,微辣,他站起身来,仍是不自在。一撩袍子边沿,大步走至竹林前背手踱来踱去。心里暗自庆幸,幸好与师父讨得了阴阳镜,否则,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洛安喜欢她,而她,喜欢那座冰山,可是,那座冰山却并不是她命中的天子。想想,北冥心头无比烦燥,一甩纯黑色的衣袖,跺脚道:“闷得慌,我出去走走!”
“不用我陪你?”
洛安笑问。“不用!”
北冥果断作答。怕洛安会追着他去一般,身影一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之涣!”
洛安唤之涣。一抹黑影自墙头窜来,之涣拱手敬呼:“大人!”
洛安仍是看着北冥消失的方向,低叹一声,眉宇深邃地问:“传信给蝶灵,密切关注北鱼的情况,莫要让北鱼在宫里被人欺负了去!”
“大人,蝶灵半柱香以前传信回来,北小姐已让太子蹇昱摔得满身都是牛屎。后来幻离而去!”
“唉,这幻离之术,真真是让人十分头痛!然而,没有这幻离之术,便更让人头痛得紧了。侍卫里,有多少我们的人?”
“现在七人!”
“好,壮大人马!”
“是!”
之涣再度快速地闪身至墙头,黑色的影子一晃,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北冥,换回北鱼真身,纠纠结结,十分烦恼地走在临安街头晃荡。白衣胜雪,肤如凝脂,粉唇微翘,眉宇轻蹙,一双白玉鞋,踢起街边的一颗小石子……她的嘴里,念念有词:“烦死姐了,真是烦死姐了……今天就是不去看你,不去!”
砰——一声巨响。北鱼感觉自己头部冒金星,随即一晕,不省人事。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太守府后院石桌上的膳食都已经冷了又被加热,加热又再冷却。月亮,也从树梢升到了空中,清冷地悬于天际。街上的行人变得越来越稀少,乞儿,也尽数归了破庙。北鱼晕晕乎乎地睁开眼来,眼前,是一片黑色,伸手不见五指。她感觉自己前额有些疼痛,伸手一摸,一个大包。她登时想起寿星公的前额来。气愤地骂咧道:“是哪个孙子撞了姐姐?出来,快出来!”
“你就是北鱼?”
一把邪魅的声音响起。他的手里,握着一颗夜明珠,夜明珠的光芒映着他的脸,忽闪忽闪的光芒使他整个人看起来越发邪魅。“你谁啊?”
北鱼抬起头来,便见一个一身黑色袍子,脸上戴着半边银质面具的男子。面具,在夜明珠下闪着冷光,使得北鱼心情越发郁闷。她生气地瞪着这个男子。再问:“喂,你谁啊?”
“你是北鱼?”
男子不答反问。“是,就是姐姐!”
北鱼站起身来,借着夜明珠的光亮往四处看,才发现,这个地方,十分奇特,四面皆是黑色的墙体。唯有西面有一小扇窗,然而,那扇窗,却浮动着阵法之气。“是就好!”
男子冷笑一身。北鱼能感觉男子身上透出来强者的气场,这强者之气,竟在那座冰山之上。北鱼走到墙边,伸手,阵法之气果然将她震开。她往后跳了半步,挑起下巴来问:“喂,这什么阵?”
“呵,聚邪阵!”
男子笑得微得意。“就是破不了阵的话,就会有一堆乌七八糟的东西在阵中作祟?”
北鱼再问。“哈哈哈哈,世人皆道北氏族人神秘而聪明,果真名不虚传!此阵,名聚邪阵,之中邪气,需闯阵之人自己体会。不过,在下使用此阵二十年来,从来无一人闯出此阵。所有的人,皆在中途求饶。你知道,一个人,在平等谈判之初,是有些筹码的。然而,敬酒不吃吃罚酒以后,又破不了阵法,再无谈资,便只能一切听我的了。因为,到那个时候,闯阵之人已然催动了阵法又无法破解,是生是死,全凭我高兴了!”
男子语气里,是威胁。北鱼又不傻,当然能听出来。不过,她不相信幻离之术会逃不出一个小小阵法。何况,她还有净心杖,那可是连魔界结界前的乱石阵都破了的净心杖。这丫头天真得根本不知道那魔界结界前的阵法是太白老儿替她破的。“想好了么?”
男子见北鱼半晌不说话,问道。“什么?”
北鱼翻了个白眼,怪这人太把自己当盘菜,竟然打扰了她思考破阵的问题。“可想好了?”
男子又问,语气不悦。“想好什么?”
北鱼决意油盐不进。姐是神仙好不好,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小人类说威胁就威胁了?何况,姐现在不仅有勇敢无畏的九儿,呃,虽然九儿如今的玄阶非常差。但是有大白啊,塔仙大白啊。见北鱼又开始神游,男子越发不悦,冷哼一声,直言道:“交出幻离之术,从此保你平安!”
“丫丫的,你是哪道成精的符咒啊?还能保平安。”
北鱼不高兴,冲着男子嚷嚷。看着这半边银质面具,真想揭开来看看,他到底是谁?“敬酒不吃吃罚酒,聚邪阵,阵阵聚邪!”
男子的手里突然多出一柄剑来,他双手握剑,挥动着手中的剑,纯白色的剑气如雷光一般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闪动着。北鱼耳尖地听到墙体的震颤。紧接着,但是邪笑的声音。声音里,有男有女,更似乎能听到半男不女的声音。时而是低沉的男声笑,时而是尖锐的女声笑。又有极其刺耳恶心的对话声。“上半身归你,下半身归我。”
“凭什么?谁逮到算谁的。”
“我要她的心,一片片地割了,下酒。”
“不行,上一次的那个男的,就被你下了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