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摇了摇头,她干娘家的情况别人都不知道,她也从没有在别人面前提起过,干娘老了,兄长和嫂子是好吃懒做的,他们怎么可能会冒险出城呢?况且嫂子不喜欢她,她回去也是自讨没趣。胡思乱想着,马车摇摇晃晃到了城门口,外面来来往往的都是人,程容钰也不似先前兴奋,坐回了车子里。又行了一段路,就在程容钰昏昏欲睡时,马车终于停了下来。程容若过来喊了一声:“妹妹,我们到了。”
木槿打起车帘,眼见的不远处一座雄伟的宝塔掩映在山林中,山脚下不少香客相伴而行,正要上山去进香。空气中甚至都带了几分檀香的悠悠香味,让人觉得心神都被洗涤的干净了几分。程容若伸手扶她下车,木槿有些不好意思,但程容若神态自然,她也不好太过扭捏,便将手轻轻的放在他的掌心。木槿的手不像程容钰那样纤细柔白,她是做惯了粗活的,后来到了程容钰身边,只需要贴身伺候小姐就好,粗活做的少了,那手才养的白嫩了些。但是到底比不得千金小姐,一看就是个丫鬟的手。木槿有些担心程容若会嫌弃她的手,但是程容若只是温柔的笑着,将她稳稳的扶下了马车。玉蕊不要人扶,她的性子和程容钰有几分相似,也是爱玩爱闹的,从马车上一下子就跳了下来。程容若伸出去的手只好又递给程容钰,程容钰欢呼一声,将手放在哥哥和木槿的掌心,正要下车时,忽然听见不远处一个清朗好听,还带着几分疑惑的男声响起:“容若?”
程容若看着眼前这一身红色骑马装的少年,也愣了一愣,奇怪道:“微之,你怎么在这里?约定的时间不是午后吗?”
许微之见到程容若也是愣了一下,方才远远的看着只是有些像,没想到真的是他,他也反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我是在家里无事,被我母亲打发了来送她抄写的经书。你又是为何?”
话音刚落,很快他就看到了程容若身后的那辆精致的马车,一个容貌十分出色的少女正盈盈立于一边,身后是两个婢女。他只当程夫人也在马车里,顿时有些紧张起来,小声道:“马车里不会是你娘吧?”
程容若用手指敲了敲他的脑门。眼下避之不及,只得相互介绍:“别胡说,这是我妹妹。妹妹,这是哥哥的好友许微之,你应该称呼一声许哥哥。”
有外人在的时候程容钰还是比较端的住的,她并没有像一般女孩儿那样含羞带怯,反而大大方方上前行了一礼,唤了一声“许哥哥”。许微之一听这清脆婉转如黄鹂鸟一般的声音,当即也收敛了嬉笑神色,正经的回了礼,笑道:“原来是程家妹妹,还请恕我唐突之罪。”
木槿跟在程容钰的身后,抬眼悄悄打量着这位许少爷。只见那是一个十分出挑的少年,十八九岁的模样,生的玉树临风,容貌不同于自家大少爷这种温润气质,反而是男子里少有的艳丽长相,十分的漂亮,一身红色骑马装,将少年人的英姿飒爽衬托的格外出众。倒是个十分出色的相貌,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以往没有听说过呢。恰在这时,白家的人出来迎接程容钰,见她们到了忙上来说话。知道哥哥既然见了好友,也不好撇下他,程容钰没有要求哥哥送她上去,与二人道了一声告辞,这才随着白家的人去了。程容若将妹妹送走,回过头却见许微之还愣愣的。他笑着道:“既然咱们都来的早了,不如先去策马一番?等其他人来了,再行比过。”
许微之回神,闻言也来了兴致,他爽朗的一笑:“论策马,你肯定是不及我的。”
二人互相不服气,果然去比赛去了。木槿随着程容钰上山,见到了白家母女,禀明了程夫人不来的缘由。白夫人点头表示知道了,带着两个姑娘一起去上香祈福。祈福这种事情程容钰从来跟着母亲做做样子,眼下她听见白夫人祈求平安,想起来在街上看到的流民,也是真诚的跪着,祈求神佛保佑家里一切平安。祈福后,白夫人又带着两个女孩儿去听和尚们念了半日经,她一向是虔诚的,白秋然也十分恭肃,只有程容钰听的头昏脑胀,想着赶紧结束好出去玩。木槿推了她好几下,她才俏皮的笑了笑,极力忍耐着去听和尚诵经。这是个漫长的过程,等到结束后,就连白夫人都有些乏了,便由侍女们扶着回去歇息了,吩咐白秋然和程容钰一起好生去玩,不可调皮等。二人连连答应,这才出来了。此时几人正站在一处观景台,木槿玉蕊谷雨白露几个丫头跟随着,后面还带着老婆子们。程容钰从山上往山下看去,只见满山郁郁葱葱,悠然寂静,远远的可以看到不少香客或上山或下山,给这座山中古刹带来了一丝生气。她笑着道:“还是山里凉快,在这儿吹着风,简直舒服死了。”
白秋然嗔怪的看了她一眼,笑骂道:“什么死不死的,嘴里半点忌讳也没有。”
程容钰笑嘻嘻的不理她,白秋然忽然想起什么来,又问道:“我听下人说容若哥哥送了你来的,怎么没有上山相见?”
程容钰道:“我哥哥和我的木槿一个样,规矩是最要紧的。本来是想来拜见一下白姨的,可是你在这里,他顾忌着规矩,没有来。而且在山下他还遇到了一个朋友,我想着让朋友等着也不好,就让他自在去了。”
白秋然了然,笑着道:“容若哥哥一直都是这样端方有礼,容昭哥哥虽然好武,人前也是礼数周全的。怎么就你,生了这样一副跳脱的性子,和程家人都不大像呢。”
闻言,几个丫头都笑起来。程容钰也笑:“你这话早就有人说过,母亲还生气的把人赶了出去,说什么龙生九子还不相同呢,况且我是个姑娘家,和哥哥们不一样有什么奇怪的。后来才渐渐的没人说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