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容钰看着那小鞋子,不说话。木槿和玉蕊也只好在一边陪侍,不敢说话。这时,梨花在外面喊道:“小姐,小姐,老爷来了。”
她的声音打破了一室静谧。程容钰好像忽然被人迎头泼了一盆水,从梦境中惊醒了一般,猛地抬起头,迟疑道:“谁来了?”
木槿和玉蕊也都回了神,起身到程容钰身边,一边伸手去扶她,一边道:“小姐,老爷来了。”
程容钰忽然有些慌乱,她急忙道:“玉蕊随我出去迎接,木槿,你快把这些东西收拾了,别让父亲看见。”
木槿和玉蕊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明白程容钰这是怎么了。不过她们都没有出声。玉蕊扶着程容钰站起身,快步出房门去迎接程老爷。木槿则将散乱的各种东西都收进了箱子,看到那双小鞋子时,木槿也忍不住细看了一回。这双鞋子的用料极好,即使是如今程家如此富贵,但是这么好的料子她也是很少见的,更别说来拿做鞋子了。她心里忽然有一个疑问一闪而过,但是为了尽快收拾好,防止老爷进来看到屋子里乱糟糟的,她也顾不得多想,很快收拾好了,也出去迎接老爷了。程容钰和程老爷正在院子里的小石桌旁说话,程老爷正宝贝的拿出一个匣子,放在桌子上对程容钰笑眯眯的道:“钰儿,看看爹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他向来最疼这个女儿,因此知道她今天受了委屈,所以特意来看她。程容钰也勉强笑着道:“是什么?”
程老爷得意的一笑:“你自己看看。”
程容钰将匣子打开,里面居然是一整套的碧玉首饰,手镯,簪子,耳环……玉质通透,一看便知价值不俗。饶是程容钰也惊得瞪大了眼睛,看着程老爷道:“父亲,这太贵重了。”
程老爷笑着道:“这有什么?再贵重的东西,只要我女儿喜欢,我就要想办法给你弄到。你只说喜不喜欢吧?”
程容钰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她吸了吸鼻子,连连点头,带着点哭腔道:“女儿喜欢,谢谢爹爹。”
木槿见程容钰要哭,忙出来打岔,将才做的那几样点心摆上,笑着对程老爷道:“老爷,小姐,这是才做好的点心,您二位尝尝。”
程老爷上了年岁以后脾性越发和气,即使是对下人也很少严厉,况且木槿是他从外面捡回来的,若说木槿心里第一个要感谢的人,那便是程老爷了。程老爷也怜悯木槿身世悲苦,将她带回府里,给她安身的地方,后来又将她带到小姐面前。在木槿的心里,程老爷是十分特殊的存在,和程容钰一样重要的存在。听到木槿这样说,程老爷看了看木槿,颇为慈爱的笑了笑,捏了一块糕点送进口里,眯了眯眼睛,连声称赞道:“好,木槿这丫头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有你这孩子在身边照顾钰儿,我也放心些。”
木槿笑了笑,没有说话。程容钰又问程老爷哥哥现在什么情况,程老爷说已经没事,人也清醒了,正在休养。木槿听了这话,心里也是一松,醒了就没事了,她在心里默默想着,找机会要叮嘱阿东,下次不管去哪里赴宴,都要看着大少爷不能多饮酒了。程容钰陪着程老爷又说了一会儿话,程老爷有意宽慰女儿,说了些趣事逗她,程容钰虽然心情不是很好,但是也不想父亲太过担心,便勉强笑着应付。程老爷却不疑有他,见女儿恢复了常态,这才放心的离开了。木槿和玉蕊伺候着程容钰用过晚饭,程容钰还是不让她们值夜。木槿无可奈何的出去,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木槿正打算去洗漱一番,忽然看到守门的婆子过来道:“姑娘,少爷身边的阿东在外面墙根下等着您,说是有事情让您出去说话。”
木槿心里一紧,第一反应就是程容若的病情加重了,她顾不得多想,急忙就提着裙摆奔了出去。院门外并没有人,木槿转头到处看着,却见黑暗中,墙根下探出了一个脑袋,阿东悄声的叫道:“木槿姐姐,在这里。”
木槿急忙过去,一把拉着孩子,焦急道:“怎么了?可是大少爷又不好了吗?有没有告诉老爷夫人?”
阿东连连摇头,却不说话。木槿焦急的看着他,心里的担忧又提升了,她催促道:“你这孩子,你快说呀。”
阿东笑了笑,见左右无人,忽然转开身子,只见他身后的花丛后,一个穿着紫衫,散着发,披着披风的文弱青年走了出来,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不是程容若还有谁?木槿惊呆了,看着程容若,低声惊呼道:“大少爷?你怎么出来了?”
即使是夜幕下,程容若的脸色看着也不是很好,很是苍白,但是还是对着她笑着解释道:“我被母亲拘了一日,没办法过来看你和妹妹。听说昨夜里是你和妹妹照顾了我一夜,也多亏了你想法子,我才发了汗散了热。今日白日妹妹和你还被母亲责怪了,我心里很是牵挂,所以趁着母亲回去休息,过来看看你们。”
他上下看着木槿,见她的神情也有些低落和倦怠,眼下的乌青藏也藏不住,心里一阵心疼:“你受委屈了。”
木槿原本并不觉得怎么样的,作为下人,照顾主子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被主子责骂更是常有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听见程容若这样一句软软的安慰,她的鼻子竟然有些发酸。她不敢答言,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少爷放心,小姐也没事,就是昨夜里没歇好,今夜早早睡下了,老爷也来看过她了,小姐已经没事了。”
程容若目光灼灼看着她,但他是个斯文人,尽管心里满腹言语,也还是怕唐突了木槿。他从阿东手里拿过一个小木盒,交到木槿手上:“这里面是一些补气血的凝露,用温水冲了喝,对身体好的,你留着吃吧,我明日好些了再过来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