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然疯了一样上前一把抓着那老头的衣领问道:“在哪里?人在哪里?”
老头子眼睛一转,看着木槿,又看着白秋然,嘿嘿一笑却没有说话,木槿明白,当即取出一两银子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你先告诉我人在哪里,带我们过去,我再加一倍。”
老头子欣喜若狂,急忙道:“就在离这里二十多里的十里坡的一处废旧的村庄,老儿前两日从那里路过见过这三人,今日特意再去看了,只有两个女人在那里了,男人不知道哪里去了。”
木槿取出银子抛给他,又拉着他的衣领道:“带我们去。”
说着,去扶着白秋然,几人坐上了牛车,赶车的大汉驱车往十里坡赶去。白秋然一直在颤抖,她心里明白,二哥肯定是卷了大嫂卖孩子的银子跑了,只剩下那个疯女人和病弱的母亲,还不知道母亲会如何。她好怕母亲会出什么事情。木槿一直坐在她身边,无声的陪伴着她,让她依靠在自己的肩头。一路上只有那个老头子悠然自得的哼着歌,不时指点着车夫路线,这里已无人烟,远离官道,尽是些荒草丛生的小道,若不是有这个老头子,她们还真的是很难找到。牛车虽慢,但到底也比人走得快,很快就到了十里坡。老头子跳下牛车,指着一处残破的几乎不能称之为房屋的地方道:“就是那里了。”
白秋然发疯似地往那里奔过去,木槿又丢下一两银子给老头子,道了声谢,也追了过去。小屋很破旧,基本只剩下了框架,还有一截一人高的土墙头勉强遮风,白秋然和木槿跑进了屋里,首先闯入眼帘的就是一袭悬挂在房梁上的白色人影。白秋然惊呼一声,立刻就软倒在了地上。木槿一把扶住她,细看之下,那人影的脸虽然被头发遮挡,但是那身材分明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她仔细打量,见地上有一道血痕,她当即摇着白秋然道:“秋然姐,这不是白夫人,好像是大少奶奶。”
白秋然回魂,定了定神,也发现了不对劲,她上前将那尸首抱了下来,这尸首居然还是温热的,可见死亡的时间并不久。白秋然撩开她的头发,果然那人是白家的大少奶奶,双目紧闭,已经没有了生息。白夫人呢?怎么不在这里?木槿看着地上的血痕,和白秋然一起循着踪迹找去,却在屋后不远处的荒草丛找到了浑身血迹已经昏迷的白夫人。白秋然看着仿佛血人一般的母亲,震惊颤抖的几乎无法动弹,木槿冲过去,将白夫人身体扶正,颤抖着手去试探她的呼吸。虽然很微弱,但是确实还是有呼吸的。木槿大叫:“夫人还活着。”
白秋然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颓然的坐到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一路紧赶慢赶着回了城,立刻去了医馆,老大夫见这么一个血水里泡出来的人,吓得差点茶盅都摔了,但是一番检查以后,他松了一口气,立刻吩咐徒弟处理外伤。白秋然不肯离开,一直守在白夫人身边。老大夫的神色轻松,她的心也松了一些,仿佛魂魄和理智慢慢的回到了身体里。她站起身,不再影响药童救治母亲,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木槿还等在外面,里间地方不大,她挤进去未免拥挤,便留在了外面。见白秋然出来,木槿上前抓着她的手急道:“夫人怎么样?”
白秋然感激的拉着木槿,未语泪先流,不过虽然如此,木槿还是看得出来她的神情明显没有想象中那么沉重。她也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大少奶奶已经绝望自尽,可以想象在被骗走了所有的钱财失去了儿子以后,她企图杀死白夫人,然后自绝。只是没想到白夫人虽然受了伤,流了很多血昏迷,却并没有死。出了人命,那必然是要报官的。木槿同时报了人命官司还有寻人的事情,官府对于这样的事情也不甚在意,毕竟如今到处都是流民,哪天不死几个人?哪天不丢几个孩子?因此知道她们与死者有瓜葛后,便将这身后事尽数丢给了木槿。白秋然深恨大少奶奶,甚至不肯去见她,木槿只好雇了些人去装殓了,找了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将大少奶奶安置了。谁能想到,当初白家高高在上的大少奶奶会沦落到惨死茅屋的下场?说到底是她自己心术不正,连亲生的儿子都能卖了,死了也无人同情。木槿唏嘘感慨一番,又去人牙行到处打听白家小少爷的消息,那孩子还那么小,很大的可能是被人买去当养子。而且他的眉心有一粒红痣很是显眼,本以为找起来会不难,可是忙活了半月有余,都没有一点消息。白秋然自己本身就遭受了许多苦楚,身子虚弱,这些日子奔波劳碌也病倒了。木槿无法。知道把她留在家里她也无法安心休息,只好和老大夫交代了一番,将她留在了医馆照顾白夫人。小少爷一直没有消息,可是这个时候却传来了另一个好消息。木槿在知道程家也遭遇了劫难之后也去打探了消息,寻找程家剩余人的下落。这日居然找到了阿东的下落。孩子被抄家时不在家里,后面就一直隐藏在暗处不敢出现。可是这些日子,因为没有证据,程家人被放了出来,阿东也在打听,这打探消息的铺子一核对,这居然找的是同一家,便告知了二人。在消息铺子一见面,木槿和阿东都是愣怔了,阿东像个孩子一样抱着木槿哭起来。木槿也是满心酸楚,连连安慰。暂时还没有程家的消息,木槿就带着阿东回了家。见到白秋然,阿东也很惊讶,但他是个识趣的孩子,并没有多问,只是自动的默默的听从着木槿的安排。这天木槿和阿东再次从消息铺子回来后,却见白秋然高兴的从外面走进来,一见他们就笑着道:“木槿,我母亲醒了。”
木槿大喜,和阿东对视一眼,急忙就打点了一些清淡的食物赶往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