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焱,你这是要公然和我唱对台戏了!”
秦永超又惊又怒。“这话说反了。”
秦焱眼底冷意森然:“你为难我妻子在先,若说挑衅的,也该是你才对。”
他竟然真的为了个替嫁的乡下丫头和他撕破脸?秦永超脸色难看。有了秦焱做后盾,晏寒夕不慌不忙地将瓷器上的花纹指给王主席:“您看这件瓷器的款识时间:至正八年,至正是元代末期的年号,可这件瓷器的真正制作年代却是明朝万历年间,由当时的著名匠人崔公仿制。崔公此人,最善青花瓷器,他的作品有个不易发现的特征,就是在落款的位置会故意落下一点青色油墨,看上去就像是无意滴落的一般。”
她对古董研究的不多,之所以会这么笃定,是因为道观的破茅屋里放着一只几乎相同的明代仿制青花瓷罐。当时老头当个宝贝一样屁颠屁颠带回来,后来才发现居然是个赝品,要不是因为那好歹也算个古董,估计要气得直接砸了它。晏寒夕也因此被迫了解了一番元青花的知识。所以说,秦永超送元青花,可真是撞到枪口上来了。“明代仿制?”
王主席连忙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见她说得头头是道,秦永超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一个乡下丫头见过几件古董?连这种荒谬的故事都编出来了,我看……”“没错,没错,的确是崔公的落款!”
他话还没说完,王主席就颤巍巍地激动道。“王主席,你刚才还不是这么说的呢,你再仔细看看,可别被这个丫头给带跑偏了!”
秦思明急切地大声说道。王主席取下老花镜,顿时就不高兴了。“你是说我是个偏听偏信的老糊涂了?我老头这次虽然差点走了眼,但崔公窑的真品也过手了几件,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说完,他又看向晏寒夕,眼神带着浓浓的欣赏:“小丫头见识不俗,想必从小见过不少真东西吧?”
能看出这一点的,靠的已经不是多少技巧和知识了,必定是无数经验积累的结果。晏寒夕弯起了眼睛:“是啊,我从小用的器皿都是很久以前的老物件呢。”
她说得真诚,然而落到有的人耳中就变得可笑了起来。宋凝雪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说的该不会是破道观里那种用了几十年的破瓷烂碗吧?”
晏寒夕看向她,认真道:“可不止几十年哦。”
老头眼光高的很,清代以后的东西他带都懒得往道观里带。“堂兄这回还有什么话说?”
秦焱并不意外,像是早就知道结果一般,无条件地信任她。晏寒夕心中一暖,快步走回秦焱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朝秦永超笑道:“其实你也不用太过自责,这件虽然不是真正的元青花,但明代的青花瓷也是价值不菲,秦爷爷一定能感受到你的一片孝心的。”
明明是安慰的话语,却好像一个巴掌狠狠扇在秦永超脸上。古董真假倒在其次,他本是想当众羞辱秦焱,却反被他架在高处下不来台,即便是传出去,不会有人记得他送了一只名贵的明代古董,只会记得秦家二房眼力还比不过一个乡下丫头,错把赝品当真品!秦永超怒火上涌,一个箭步冲上去,拿起那只青花瓷瓶就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啊!”
巨大的瓷器碎裂声吓到了一些胆小的女士,碎瓷片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飞溅。价值千万的古董,就这么砸了?秦焱冷眼看着他发疯,挥了挥手示意佣人将地板收拾干净。“一只古董瓷瓶倒不算什么,惊扰了宾客、破坏寿宴才是大罪过,您还是想想该如何向爷爷解释吧。”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秦永超完美地诠释了。“唉,没想到他心理素质这么差,可惜了那件崔公窑,品相的确是挺不错的呢。”
晏寒夕顺利地和秦焱进入了宴会厅,语气略带遗憾。“喜欢的话我让人找几个给你。”
秦焱语气轻描淡写,好像不是在说价值连城的古董。“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见不得浪费。”
晏寒夕连忙推拒:“对了,现在不是距离正式开始还有挺长时间的吗,怎么感觉大家都来的差不多了?”
连出席宴会都要开始内卷了吗?旁边秦思翊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闻言,抢着答道:“小婶婶,你是不是对咱们秦家的地位还没有什么直观的认识?像这种级别的宴会,来的人非富即贵,普通的二流家族都挤不进来,像这种场合,大家可不止是来祝寿那么简单的。”
到了这个阶层,人脉才是最宝贵的资源。秦焱凉凉地瞥了他一眼。秦思翊脖子一缩,立刻不敢再多嘴了。“我先去吃点东西了,一会再去找你啊。”
晏寒夕早就饿过劲了,看到旁边甜品台上琳琅满目的点心立刻忍不住了。秦焱放开了手,叮嘱道:“别乱跑。”
此时晏寒夕那还听得进去这些,敷衍地嗯了两声就朝甜品台跑去。所有人都忙着寒暄攀关系,晏寒夕一个人吃东西,倒也乐得清静,一边端着蛋糕一边看秦老爷子走到台上。秦老爷子向宾客答谢致辞后,目光看向了身旁引以为傲的长孙:“老人家腿脚不利索,就由阿焱代替我跳这支开场舞吧。”
衣香鬓影的名流晚宴上,身份高贵的俊美男人是全场的焦点。不管是不是曾经暗地里嘲笑过,此时所有名媛千金都蠢蠢欲动:听说秦少的妻子只是个没见识的乡下丫头,上不得台面,若是能取代她和秦少跳这支开场舞,必定能称为今晚最亮眼的一颗明珠!打着这个念头,已经有自恃美貌的千金名媛主动朝着秦焱迎了上去。“秦少,久仰大名,我是……”对方一袭低胸紧身鱼尾裙,天使面庞魔鬼身材,是A市有名的交际花,她带着自信的笑容,笃定没有男人能狠心拒绝。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就只见秦焱径直从她身旁越了过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笑容,蓦地僵在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