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宝珠还在屈尊降贵地等着回复。晏寒夕却淡定地拍掉了手上的猫毛,看也没看她一眼,转头问管家:“谁把她放进来的,原路赶出去。”
干脆利落,斩钉截铁。晏宝珠简直惊呆了。自己都放下姿态道歉了,这个野丫头居然敢这种态度对待自己?她忍不住想发火,但转念又想起晏明薇嘱咐过的话,生生忍了下去。“你到底想怎么样!”
闻言,晏寒夕转过身,有点好笑地看向她:“很简单,我只是怕麻烦,不想再看到你出现在我面前而已,至少大学四年我都会在A市定居,所以如果你不想离开家人的话,不妨劝劝晏家人一起搬出A市?”
如果晏宝珠有这个本事,她自然也不介意。“你!”
晏宝珠脸都气红了。不过随即,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朝晏寒夕露出一个挑衅的目光,转头哭着扑进赶过来的晏老爷子怀里。“爷爷,宝珠道过歉了,宝珠真的知道错了呜呜……”晏宝珠哭得十分大声,但嚎了半天,眼泪却愣是没有流下来一滴。晏老爷子的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他看向晏寒夕:“是我管教不严,又让这丫头过来打扰你,回头我就让她外婆把她领回去好好管教,绝不会让她再这么荒唐下去了!”
语气严厉,仿佛丝毫没有因为晏宝珠的哭诉而心软。但晏寒夕听着,水润的杏眼不由得黯淡了几分。晏爷爷的话虽然听起来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可字里行间,却都透露出亲疏有别。有哪个爷爷会对孙女说“打扰了”?虽然长得显嫩,但晏寒夕一向是很坚强的小姑娘,纵然心中难掩失落,面上却丝毫不显,甚至还能笑着朝晏宝珠瞪回去,绝不让自己露出半点脆弱。但下一秒,肩膀被人揽进了宽阔可靠的胸膛里。她惊讶地转过头,入目的是男人轮廓分明的下颌。秦焱单手揽住晏寒夕,维护的姿态强势而霸气:“晏老如何安置自己的孙女是您的家事,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今天没有赶她出去,我家寒夕单纯柔弱,如果下次晏宝珠再欺上门来咄咄逼人,就莫怪我不顾及秦晏两家的交情了。”
单纯……柔弱?就她?晏宝珠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睁眼说瞎话的男人。你听听这话,你自己相信吗?晏老爷子纵横大半辈子,从来都没低过一次头,眼下因为晏宝珠的事已经焦头烂额,当下也沉下了脸。“你放心,我一定会严加看管宝珠,不让她再继续荒唐下去了。至于回A市的事,虽说这事是谢老夫人应承下的,但我今天也把自己的态度摆在这儿。”
这句话一出口,几个人的视线都下意识地看向他。尤其是晏宝珠,眼中的期待之色几乎要掩饰不住。她就知道,爷爷一定舍不得一直把她留在这个地方的!等她回去以后……晏宝珠正在想着,只听晏老爷子开口道:“她的学籍我已经让人转到海市来了,以后她就跟着她外婆住在这边,好好学学怎么做个大家闺秀。”
老爷子说话的时候,目光却是看向晏寒夕的,似乎是在对她表明自己的态度。虽是亲孙女,却也不会偏私。秦焱挡住了他看向晏寒夕的视线,以不容置疑的保护姿态,惹得晏老爷子目光一凝。而小姑娘纤细的身影就这样乖乖地被他护在身后,似乎对他无比信任。不知为何,晏老爷子心口仿佛空了一块,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原本属于自己的珍宝被别人夺了去。“丫头……”“晏老先生。”
秦焱面色冷肃地打断了他:“请回吧,寒夕今天也累了。”
无需交流,秦焱却无比了解晏寒夕的内心。小丫头自幼没有亲人,而晏老爷子无疑带着所有她所期待中长辈的特征:慈爱、威严、平易近人,更兼和她无比投缘。但她和晏老爷子走得越近,越是无法避免地接触晏家那些人。与其如此,倒不如从开始就保持适当的距离,也免得小丫头将来受到伤害。秦焱果断地替晏寒夕做出了决定。小丫头无法开这个口,就由他来做这个恶人。晏老爷子表情有些惆怅,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要保住拉着胳膊使劲晃了晃:“爷爷,他们都说了无所谓我回不回去,你又为什么非要把我赶出来啊,你还是不是我亲爷爷!”
说到最后一句,晏宝珠甚至带上了几分怨怼的情绪。爷爷到底为什么这么向着这个冒牌货,要是换了妈妈和哥哥们,她都这么哀求了,怎么还能舍得不让她回家?这么想着,晏宝珠咬了咬唇,手指悄悄放在手机屏幕上发出去了一条消息。她也不想这样,这是爷爷逼她的!见晏寒夕乖乖地任由秦焱牵着不出声,默认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晏老爷子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唉,那好吧,过些日子我再请丫头过来喝茶。”
他说着,转头看向晏宝珠,表情立刻严肃了下来。“走吧,还想继续留在别人家丢人现眼!”
晏宝珠愤恨地捏紧手机,不情不愿地慢慢挪了两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片刻之后,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晏宝珠立刻迫不及待地接了起来。“喂,妈妈,我正和爷爷在一起呢!”
她语气上扬,声音中都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然而手机屏幕上出现的却是晏清嘉焦急的脸。“宝珠,宝珠你在哪?妈刚才突然晕倒了,现在正送到医院急救呢,你快点回来吧!”
他身后是医院的背景,隐隐还能听到谢月竹虚弱的声音:“宝珠……宝珠在哪?我要见她……清学、清嘉,快点求求你们爷爷……让他把宝珠带回来吧……”手机听筒里的声音不小,一旁的晏寒夕也听得分明。从秦焱的臂弯里,她对上了晏宝珠得意的视线,仿佛在说:你瞧,不管我做了什么,大家最后也都会原谅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