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宏娜说完拨通一个电话:“李经理,请你带上笔记本儿到203一趟。”
李经理是一位打扮精致的中年女性,合体的职业装显得她更为干练,进门儿后她恭敬的:“方总,您找我?”
“是,我找你,李经理,你先请坐。”
“谢谢!”
“麻烦你给我调一下203的录入信息。”
“好”李经理把笔记本打开,点开系统轻声读着:“203,女,身份证号2306221977……”“等一下,我看看。”
邱茹萍惊呼一声扑过去板过笔记本,李经理不满地扫了她一眼,方母不悦的皱皱眉。“不对,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证号码?”
“这是昨天下午,小方总给您办理入住手续时侯留的身份证号码。”
邱如萍一听,立刻剜向方宏娜,后者淡定的:“咱们家人的身份证号我都记得。”
“你姓李,是吧?”
邱如萍又俯视着李经理狼戾地质问。“对。”
“呵,呵,咋样,妈,昨天那个经理跟她长得不一样,好像也不是姓李。”
“很抱歉,大厅经理就我一个人,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个经理?”
李经理上下打量着这个粗鄙的女人。“那你把二楼保安,服务员,领班儿,昨晚值班儿的大夫,都给我叫来,我指给你看,看看是谁把我关起来的,谁给我灌的药。”
邱如萍手掌不耐烦的拍着桌面。李经理诧异的看向方宏娜,得到默许的她手拿步话机一一呼叫。所有人员到齐后,听说有人被灌药都面面相觑。值班医生更是无语,他再三声明根本没见过邱如萍。而邱如萍仔细的辨认了每一个人都不是她昨天见过的人。“没事儿,这位顾客做了个噩梦,说有人把她关起来,给她灌了药,无论我怎么解释,她都不信,所以找你们过来证明一下,好了,现在没事儿了,大家去忙吧,辛苦大家了啊!我再跟这位顾客好好聊聊。”
方宏娜客气的遣散众人。众人撤去,邱如萍阴冷的一笑:“方宏娜,真行啊你哈,我不管你使了什么手段,我今天不查出个结果来,这事就没完,我要调监控。”
“够了,你别欺人太甚,你也听见了,刚才我跟员工咋客气的?我堂堂一个老板,为了你跟员工低三下四的,你还想咋的,你调监控可以,但是你先报警,警察来了,如果监控里啥也没有,那我必须追究你诬告我的法律责任。”
方宏娜一声喝斥脸都“气”红了。“妈,你看看你姑娘,你看看她都咋对我的,刚才把我说成顾客,现在又要去告我,凭什么不让我调录像?。”
“难道你让我跟员工说这是我嫂子,从我20岁就骂我家姑姥。没事儿就给我罗织罪名,随意谩骂我,甚至恨不得逼疯我吗?!我不跟她一般见识,我给她安排这么好的房间住,她做个梦就给我定罪,一口咬定我给她灌药,给她关小黑屋子吗?你想让员工见识你有多么恶毒吗?你不嫌磕碜,我还在员工面前丢不起这个人呢。我自掏腰包让你住这么好的房间,我哪儿对不起你了?妈,这回你看看吧,她心里得有多恨我。”
“方宏娜,我告诉你,酒店是你的,你让他们装的不认识我,我有什么办法,我只能调监控。”
“哎,你这些年编排我都习惯了,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他们不认识你,你可以指认他们呀。”
“我,你,方宏娜,我今天非撕了你这张笑里藏刀的脸不可。”
邱如萍自从嫁到方家从来没受过这个屈儿,怒不可遏的冲过来又要抓挠方宏娜。“够了。”
方母一步跨过去挡在女儿面前:“这还有完没完?你做个梦就这样,也不怕外人笑话咋地?”
邱如萍本想捶胸顿足一通哭嚎让方宏娜丢丢丑,但是想到此行的目的,它赶紧就坎下驴,一副很疑惑很无辜的样子:“妈,这么说我真是做了个恶梦?妈,你不知道梦里我有多害怕、多生气!宏娜,你别怪嫂子,嫂子实在是做梦气的口不择言,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没事儿,跟这些年你对我的谩骂和侮辱相比算不了什么,至少我这次不至于打掉了牙混着血水往肚子里咽了。那有微波炉,早餐凉了,你自己热吧,爸,妈,咱们回屋休息吧。”
一番折腾,母亲再三的护着自己,方宏娜对父母的态度缓和了很多。邱如萍暗暗咬牙,她决定吃饱饭,在酒店里转上几圈儿,她就不信找不到昨天的小屋。但她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三个月前方明昊收购了隔壁的天祥酒店,因为正值旺季就没急着改门面和装修,只是先把八楼打通了,而张晓萌就是带着她顺电梯下到那边的二楼,所以她根本就不可能在这边找到那个小房间。这也是方宏娜和张晓萌设计好的,李经理自然也不可能知道。邱如萍从一楼转到四楼也没找到昨天那位领班更不要说那间小屋。她悻悻的回到203,从不受屈的她哪咽得下这口恶气,她气咻咻的抓起手机拨通了方明鹰的电话。“喂,萍啊,事办咋样?”
方明鹰在那边胸有成竹的得意着。“啥咋样啊?”
“老二那呀!他俩咋说的?啥态度?”
“能有啥态度?你们家那个冷血的玩意儿,都没见你爸妈就让那个疯子把我们拉到酒店。”
“只要爸妈能留在那儿就好说。”
“好说个屁。”
邱如萍痛哭流涕的把自己的遭遇一番渲染,方明鹰好言好语的哄了半天她才止住哭声。最后两人一致认为小不忍则乱大谋,必须暂时忍一忍。楼上811的房间,方母不满的嘟囔:“小萍今天咋这样,像要吃人似的。她以前真的是背着我骂了你那么多难听的话吗?”
“妈,你女儿啥样,你还不了解吗?我敢坦坦荡荡的当她面儿说,你说是不是真的?”
“宏娜……妈刚才就在想,哎!妈是挺糊涂的。”
“妈,以前我说的话,她总说我说疯话,因为你们都认为我受刺激疯了,但是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你咋又提这些事儿呢?”
“妈,你换位想想,假如……”方宏娜迟疑了一下,她没法确定妈妈是否能跟着自己思路理性分析?所以她加重语气又强调了一下:“我是说假如啊,假如我嫂子之前受过什么刺激?她为了保护自己而装疯,昨天晚上我如果真虐待过她。现在她说的话,我都说她是在说疯话,她又没有证据,妈,你会相信谁?”
“妈,当然信你呀!”
“为什么?”
“你是我姑娘啊,你从小就没干过坑谁、害谁的事儿,你干不出这种事儿。”
方母非常肯定地摇着头。“那我要说我确实干了呢?我要是说,我只是把当初她表弟偷拿钥匙闯进我屋里欲行不轨换成了把她关在小屋里给她灌药的方式报复她呢?”
“不可能,妈还不了解你吗?你从小跟谁都不记仇,哪来的报复?我知道流产这件事儿对你刺激太大。你从小就知道经管你弟弟,从来不舍得打他,当时你连你弟弟都不认识了,你弟要给你号脉,你拿着水果刀把他外套都豁了个口子,差点扎着他。你病那么重,你都没冲你嫂子去,现在你都好了,更不可能冲她去。姑娘啊,听妈话噢,别老想那些了,都忘了吧。你嫂子准是这一路上经管我和你爸累的,昨天你那么对她,她生闷气就做噩梦了,待会儿她想明白就好了。”
“那你为什么不假设她说的是真的?就因为她昨天是落在我手里,她没有证据,没人信她的,就像当年我落她手里一样,没人信我的,我满身是嘴都说不清。”
“哎呀,宏娜呀?妈老啦、累了,你一说这些妈心就贼堵得慌。呆会儿你嫂子醒过腔儿就好了,咱别说了,行吗?”
方母不耐烦地摇着头,她确实觉得胸口又堵又闷的上不来气儿。方红娜失望的走到吧台前取出一杯酸奶打开后倒进杯里,她心里悲叹:人哪,只要撒了一个谎就得用另一个谎言补上之前的窟窿,当年迫不得已的装疯,竟然在母亲的心里根深蒂固的成了“真疯”,母亲确实老了,何止是母亲,自己也累了。那段往事太沉重,今天自己已经出了一口恶气,还是放下吧。她轻轻的摇晃着杯子,盯着杯子里酸奶漾起的美丽弧线苦苦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