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狂喜过后接踵而来是苦涩,多种复杂的情绪充斥着他的胸腔,仿佛天地间只听见耳边女孩笨拙的告白。她说:“她喜欢他很久了,在他背她去校医室的时候,在他每次比赛后帮自己喷药的时候,在她知道了他当时瞒着她去警告因为学妹得罪邻校的混混的时候,在她数不清在抽屉拿到各种小零食的时候,在拉她过马路的时候,在他那些日日夜夜不在的时候。”
不给蓝白说话的机会,沐子时低着头絮絮叨叨:“我知道现在说这个太早了,但我怕,我怕来不及告诉你,怕你喜欢上别人。”
蓝白嘴角在疯狂上扬,却压低了声音:“嗯,我确实有喜欢的人了,时间还挺长。”
沐子时错愕抬头看着蓝白,一时语塞,如星辰般的双眼逐渐蒙上迷雾,打小不爱哭的女汉子长大却这般柔弱。“那你可不可以再等一下,你对比一下,我,呃,也许可以的。”
沐子时带着哭腔,从来没有这个时刻觉得这么狼狈过,沐子时无比后悔这么唐突就告诉他了,以后怕是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蓝白看着女孩懊恼的样子,不忍心再逗她,一本正经的开口:“子时,我喜欢的女生,她很阳光,在她身边会感觉很温暖,她爱运动,爱小动物,爱这世间万物一切,唯独我怕她不喜欢我,但好在,刚刚她亲口和我说,她喜欢我。”
沐子时愕然,平常的机灵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呆呆的看着蓝白,好像在极力消化他刚说的话。蓝白捧起女孩的脸,双眸无比认真的盯着持续石化的女孩说:“子时,我喜欢你,很喜欢你,也许比你的喜欢还要更早。”
顿了顿,蓝白还是忽视心底的钝痛,接着说下去:“但子时,抱歉我现在没办法去面对你的喜欢,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去和你讲明白,我们还太小了,不足以抵抗世间的风暴,你安心长大,在此期间,如果你改变心意了我都会尊重你,我不想胡乱承诺你什么,毕竟我知道自己没资格,但我想说的是,不管你以后去了哪里,回头找找,我就在那儿。”
沐子时后知后觉的害羞起来,在心底默念那么久的人说喜欢她,居然比她还早的喜欢。瞬间感觉空气都带着甜味,还没来得及回味,就听到了他的内心独白。沐子时就着蓝白的手,无意识的把脸蛋往下压,五官肉肉的堆在一起,蓝白觉得可爱极了,更是欢喜她对自己的信任,却还是摆正她的坐姿,不舍的松开手,自制力或许是他过去这两年学得最快的能力。 沐子时难过的说:“我和你表白不是为了现在就要和你在一起,而是想告诉你,你有什么苦衷都可以和我说,我值得你信任,也愿意去陪伴你,哪怕我什么都帮不了,如果你需要钱的话,我这里有从小存到现在的零用钱,大概5000多,你可以先拿去应急。”
蓝白叹了口气,好在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回来看她,不然再放任彼此错过这么多年,他该有多遗憾。“傻姑娘,钱我不缺,你自己拿着花,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记得说,只是事情还没解决,等解决了我会向你坦白的,你现在的注意力应该要放在学习上,知道吗?”
蓝白像老父亲一样嘱咐着他的女孩。“那你能答应我,考同一所大学,或者上同一个城市的大学吗?”
沐子时不死心的问。蓝白还是忍不住上手蹂躏她带肉感的脸,感受着手上的细滑弹性,宠溺地笑着说:“当然,我会比你更渴望。”
蓝白在W市待了几天,处理好事情就赶回了1千多公里外的C市,他上飞机前发了一句谢谢给李一楠。谢他关照沐子时,谢他没有乘人之危。李一楠收到信息的时候刚好下午放学,好笑的回了一个“你等着”的表情,随即抬头看了眼前面收拾书本准备跑去训练的沐子时,此时她侧着头和同桌在说笑,阳光折射下肌肤透着嫩红,像极了初长的苹果,青涩却诱人。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有些默契只有男生之间才懂。赶回C市的蓝白一刻不停往市医院赶,正准备走到重症病房前,突然从斜后方冲出来一个身影,还没来得及反应,“啪”的一巴掌像是用尽了全力。顷刻蓝白的脸上五指红印似乎正在诉说刚刚发生的事情,蓝白偏着头,咬了下后槽牙,把那股血气硬憋回去,手背的青筋瞬间鼓起。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意,蓝白却也没抬头看一眼始作俑者,只是低头一直盯着前一晚沐子时给他手腕戴上的小梨花手绳,还得意的说戴上了就是她的人了,要昭告天下,谁也不需靠近他,公的都不行。蓝白由着她胡来,嘴上嫌弃,心里却偷偷乐开了花,脑海正回味着那些美好,耳边就响起了他后妈,也就是谭姨的指责谩骂的刻薄声音。“你为什么擅自离开C市,你不知道弟弟随时需要你的血吗?下午他在花园的时候不小心磕到腿,如果不是还剩最后一包血给他输,你以为你爸会放过你吗?”
蓝白轻蔑一笑,终于稍抬了下头,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噢,不,应该是后妈轻声说:“这就是你对恩人的态度?如果有天我真的藏起来了,你的宝贝儿子也许就没命了。”
谭秋月一窒,更加疯狂的声音响起:“如果不是我们供着你读书,你凭什么在这个社会上活下去?你不要不知好歹,等小哲手术做好了,你该滚哪去就滚哪去!”
蓝白理都没理,消毒好后推开病房的门,把谭秋月的咒骂都隔绝在门外。他垂眸看着眼前床上瘦小的弟弟,同父异母的弟弟,蓝哲有着和蓝白一样标志的脸蛋,只是常年生病,脸上透着菜色,因为疼痛习惯皱着眉头,也有着蓝白的傲气,哪怕谭秋月不待见他,他对着这个弟弟,其实不坏。小哲费劲伸出小手拉了一下蓝白的手指,看着蓝白脸上被打的红印小声说:“哥哥,对不起,我以后不出去了,今天在花园的时候我没有乱跑,是其他小朋友打玩撞到我才出的血。”
蓝白拉开凳子,坐下来长腿一伸,双手倚靠床边护栏,深吸一口气,充满疲惫的声音说道:“小哲,我给你当了两年的移动血库,为什么每次准备要做手术了你都要来这一出?你以为我不知道?”
小哲楞了下,随即被子下的手紧紧拧着床单,哥哥太聪明了,知道他是故意的了。“哥哥,我不想你离开我,不要离开C市好吗?”
小哲讨好着向蓝白挤出一个笑容。蓝白揉了揉鼻梁,站起身给小哲压了下被角,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让他好好休息,1个月后准备手术。蓝白回到蓝家已经是晚上12点多了,每天晚上他都去送快递或者打一些零工,这种在别人屋檐下的日子他已经过够了,即使这里是他亲爸的家,即使他爸不差钱。谭秋月已经不止一次明示或暗示,家里的东西是轮不到他的,但为了表示感谢他愿意捐献骨髓给小哲,给他50万,希望他懂事点,以后不要什么都和弟弟争。而蓝弘生坐在一旁抽烟,没有出声,想来应该是他们早就想好了。洗过澡后,蓝白穿着短裤躺在床上,少年的模样隐约打磨出棱角,多年的体能训练让他的肌肉始终保持喷张的力量,手腕上的手绳是沐子时经常扎头发用的,已经变得松松垮垮,但戴到蓝白手上后,意外的妥帖。蓝白翻着和沐子时过往的聊天记录,还有相册里她发来的照片,搞怪的独照、别人拍她领奖的照片,反复放大看,却怎么也看不够,虽然他很忙,但从只言片语就能知道她是开心还是难过,每次寄给她的糖,都是他先尝过,确定沐子时会喜欢才会给她寄。而让他先尝再寄,也是沐子时要求的,因为她嘴巴被蓝白养刁了,蓝白甚至比她自己还清楚,她的口味。这是他们之间的小默契,完全信任与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