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金伍六一却并不打算放过他,她冷冷的看了王麻子一眼,硬着心肠不为所动地继续说:“王老板,你觉得这话说给警察听,他们会相信吗?就算相信,你也难免落一个管制不严,间接害人的罪名,说不定你整个店都会被警方查封,到时候你和你老婆要怎么生存呢?”
“我……”金伍六一的脸上依然挂着如沐春风的表情,王麻子却彻底慌了,他顿时语塞,“我”了半天愣是没我出个所以然来,金伍六一说的没错,这个店是他和他老婆一辈子的心血,要是被查封了,他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金伍六一审问王麻子的时候,晴天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看着,看到王麻子快要被金伍六一吓得犯心脏病,屁滚尿流的样子,晴天忽然生出了一种无与伦比的——那是古往今来的所有虐待狂和杀人魔们共同追逐的神魂颠倒。可晴天到底不是虐待狂,更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一开始是很恨王麻子,恨他为什么造出那个东西,要不是他造出了那个铁盒子,他大伯也不会被那个女人的炸弹给炸死。可是后来一想,要是有人真的想要杀他大伯,即便没有那个女人,没有王麻子做的铁盒子,也有无数种办法可以杀了林祥,王麻子也只是被人利用的工具而已。不,他连工具都算不上,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的东西会用来杀人。想到这里,晴天忍不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你先起来吧。”
王麻子感激涕零,感恩戴德的一连对晴天说了好几个谢谢,才肉虫一般的站起了身。“王老板,”晴天诚恳地说:“我知道这件事非你主谋,我大伯的死跟你并没有什么关系,你只是无辜被卷了进来,所以我也不想为难你,只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什么忙?”
“我想看一下你的往来登记账目,尤其是购买商。”
一般来说,有的往来商给的是现钱,是不需要在账簿上登记真实姓名的,可是有些行业比较特殊,就需要实名登记的,比如说会直接对人体造成伤害的,例如卖管制刀具的,危险制品等等一类的,五金店就是其中之一。“你,你看那个干什么?”
王麻子推了推脸上的老花镜,想要尽力保持那一点点可怜的自尊,目光不由自主的躲闪了一下。“我想知道那天来你店里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王老板,你别告诉我说你没有登记,既然你说那个女人很特殊,说明你对她的印象很深刻,她又一下子给了你那么多的现金,我不相信你会一点信息都不留。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样才能尽快洗脱自己的嫌疑,对吗?”
“我……”晴天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将王麻子所有想要推拒的话和退路都堵死了,更何况刚才金伍六一的逼问已经快将他逼疯了,他要是再不拿出点诚意来,也太不知道好歹了。就见王麻子叹了口气,低头从柜台下面拿出了一个黑皮的笔记本翻了两页,手腕一转,指着其中一栏对晴天说道:“那天来的人,登记的就是这个名字。”
晴天一低头,就看见那一栏上用中性笔清清楚楚的写着——9.21号,张筱岚前来购买金器,金额是一万元。“张筱岚……多谢王老板,改天我一定登门道谢,告辞。”
晴天默念一声,一转身,拉着金伍六一就离开了王麻子五金店。王麻子静静的目送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出了五金店,晴天就打给了一个在警察局里管户籍工作的哥们,“哎老赵,我是晴天,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你帮我查一下张筱岚的资料……对,越详细越好,最好是连十几年前的事也别漏过……对,我全都要,她对我很重要,所以你手脚要麻利点了,尽快把她的资料给我,最好是在今天天黑之前……好,我知道这事要保密,你放心,我不会所说出去的,兄弟也不会让你白帮……行行行,就按你说的,明天请你在福香楼吃海鲜大餐,好,不见不散。”
晴天放下电话,正想对金伍六一说什么,一回头就看见金伍六一正似笑非笑的站在台阶上看着自己,正午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顾盼生辉,眼波流转间潋滟逼人,那漆黑的眼珠就像是盛着两碗醉人的酒意一样,看得人忍不住呼吸一滞,晴天的心口狂跳了起来。不可否认,金伍六一的确是长得很好看,尤其是当她似笑非笑半眯着眼睛看着人时,就像一只慵懒的猫一样,高贵又禁欲,却又骨子里都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晴天的喉结上下滚了滚,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举着手机傻愣愣的站在那里,成功的忘记了他刚才想跟金伍六一说什么了。最后,还是金伍六一打破了沉默:“老赵……他是你的死党么?”
她很少见晴天跟人说话有这么不客气的时候,所以她猜“老赵”一定是他的好兄弟。“是损友啦,”晴天轻轻地磨了磨牙,将手机塞回了衣兜里,“他叫赵杰,是我的大学舍友,住上下铺的那种,每次晚上都很晚才回来,也不知道这一天天的干什么去,而且每次还不肯规规矩矩的爬,都是蹦上床的,每次我们出去吃火锅的时候,我都特别想将他片成羊肉片涮了,然后那小子就进了公安系统,成了个管户籍的‘警犬’……”“哈哈哈哈哈……”每一次晴天说起以前的事,金伍六一都觉得像是邂逅了一颗幕后彩蛋,觉得特别新奇有趣,因此在一旁笑的直不起腰来。“阿金~”晴天看着笑得乐不可支的金伍六一,忍不住幽怨地瞪了她一眼:“别笑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知道啊,”金伍六一上气不接下气的笑着说:“正因为知道是真的,所以才觉得有趣。”
晴天:“……”好不容易等金伍六一笑完了,晴天才说:“阿金,今天谢谢你陪我来这里——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你刑讯逼供还挺有一套的。”
想起刚才油盐不进的王麻子,被金伍六一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晴天就觉得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