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什么神经呢,”张式嘀咕了句,心想糟糕,偷吃火鱼被逮个正着。他可没忘记旧账,只是眼下寄人篱下,安分守己点好。呼!没走几步,身后狂风呼啸而来,要卷他进去。短短两秒,张式就被那股引力吸起,整个人飘飞在空。张式赶紧念动咒语,“王令护身,金芒罩体,诛邪避退,万法不侵。护身术!”
灵力自体内涌出,他的身体外快速幻化出淡金色的光球,里面风平浪静,外面却是混乱一片。只见一只巨大无比的褐色大鸟,估计有十多米高,不停自转,形成一股飓风,湖水也被汲取而走,进一步助长威势。火鱼根本挡不住这般疯狂的飓风,在空中旋转,稍一靠近褐鸟,就成了白骨。风中带水,水花威力似箭,从中迸射,刺破虚空,呼呼作响。水花不断射向球形光芒,如同火焰融冰雪,光芒一点点消散。很快就有裂纹出现,隐隐有戳破的危险。张式又念了遍咒语,加固光芒,再用雷链对付巨鸟。现在的张式运用起阴阳术十分顺手,威力也强上许多,这让他颇为自得。蓝色球状光芒陡然出现在巨鸟双翅间,雷光绽放,如一条蜿蜒的蓝蛇,顺着翅膀缠绕,电光交织在巨鸟羽翼上,风顿时弱下。忽地又是狂风大作,原来是巨鸟双翼迸射出烈焰,火焰覆翅,灼烧着有如蓝蛇的强光,蓝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张式一惊,暗暗庆幸,自己趁着蓝光缠绕巨鸟时跑远。巨鸟两翼燃起熊熊火焰,烈焰缭绕着庞大的身躯,俯冲而来,却突然在半空止住,像是被什么阻碍。巨鸟前面不远处的虚空荡起涟漪,那里仿佛有一面巨大的透明屏障,挡下巨鸟的同时射出璀璨的金芒,刺眼夺目。强光令巨鸟出现暂时失明,强烈的第六感令它立刻展开双翼护在身前。轰!虚空暴射出的金芒轰向巨鸟,仿佛是一根巨大的光柱狠狠地砸向巨鸟。张式遮挡刺眼的光芒时,隐约看到有无数黑影,从四面八方散开,看到这嘴角不禁上扬。忽然一股强烈的危险意识在张式脑海闪出,让他身子不禁一颤。阴阳术越厉害,越是能趋吉避凶,所以他虽然不清楚危险会从何而来,但还是本能的后退。待得沙尘退散,爆炸中心出现锋锐的爪子,接着又露出翅膀、脑袋,巨鸟面目扭曲,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凶狠的瞪来,杀气冲天。“这么强的威力竟然没事,不对,”张式把刚才发生的联想了遍。明明是看到三五成群的小鸟飞来,怎么又出现巨鸟,小的又去哪了?不会是……那鸟猛地拍打翅膀,翅膀逐渐变红,飞出碎块状火焰,更有滚滚浓烟冒起。这时,张式也看清了,果然是不以计数的小鸟组在一块,只不过伪装的太好,不,应该说有某种阴阳术的帮助,把它们的力量都凝聚在一起。眨眼间,巨鸟一只无比尖锐的爪子一举抓住张式,带他直飞上天,稀薄的空气令他呼吸开始急促,风声在耳朵狠狠呼啸着。而且巨鸟翅膀的烈焰使得温度不断攀升,即使张式完全适应火林里的温度,在它通红的翅膀下,身体还是觉得像要着火似的。如是几天前张式还会怕,现在大可一试。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如刃如刀,狠狠地撕刮虚空,悦耳的歌声突兀的响起,有如天籁,与这杀气腾腾的场面极不相衬。这一刻,张式闭眼享受这一绝唱,静静地谛听着,有种说不出的韵味。突然,一道尖厉凄惨的鸟鸣打破这绝美的歌声,巨鸟丢下张式,疯狂的拍打翅膀直冲云霄。“听吧,招来灾难的古曲,于天籁中沦陷,于沉迷中走向消逝。亡音曲!”
急速跌落的张式声音越来越重,到最后几乎是怒吼出来。这是他以血为媒介吟唱出来的阴阳术,耗去大量血液摧动出来,威力自然强劲,代价就是现在脸色苍白,身体像是被掏空了。歌声如无形的枷锁,穿透一切,直击巨鸟。张式满意的看着眼前,又用阴阳术招来一阵轻风。掉落的速度登时减缓,好不容易调整身子,终是灵力不济,轻风渐消,再次跌落。在倒地的那刻,张式听到巨鸟一声凄厉的哀鸣,模糊的看到无数只惊慌失措地小鸟,发了疯似的,纷纷拍翅相撞,空中飘起无数羽毛。张式昏昏沉沉地不知睡了多久,直到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可厚重的眼皮,加上身体的疲倦让他不想睁眼,更别提动了。也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张式终于睁开厚重的眼皮,刚要爬起来却发现动不了,原来身上缠着白布。若是此刻他出现在埃及金字塔里,见到的人肯定大呼,说不定会吓死。因为实在是太像木乃伊了。除了脑袋以外,身体的其他部位都被白布缠裹。“这是哪?”
张式坐起身来,疑惑的看着周围。昏倒前的记忆在脑海浮现,张式看着陌生的环境,这是一个简陋的山洞,偶尔还传来滴水声,静得吓人。“醒啦,”有女子惊讶的瞅着他,原本以为要再花两天时间他才能醒。同时,她想起见到张式躺在地上的那天,灵王突然下令樱和白颜成亲,而且是即日成亲。这个结果,不管是樱,还是白颜,都不愿意,但没有反对,也没有权利可以反对。她带着郁闷,不知不觉来到火林,就想过来看看张式的情况,凭着他散出的微弱灵力,很快就在湖边见到昏迷不醒的张式,于是带来山洞。“你是谁?是你带我来的这?难道我可以提前离开火林了?”
张式心里想着,莫不是打败林中的褐鸟也是一项考验,而这可以让他提早离开火林。“我是这座朱府的副府主,玫。等你待够一个月,到时会有阴阳师带你出去。”
玫直截了当的话无疑是给张式的幻想泼了盆冷水,副府主的职位怕是不低。看她相貌,穿青色绣花衣衫,外披淡色轻纱,一根宽腰带勒紧细腰,长发用花簪盘卷上。年纪怕是比自己大不上几岁,莫非阴阳术中有专门的驻颜之术,可保青春永驻。张式又环顾左右,好奇的问:“樱呢?她怎么没来?”
顿时,玫的身子明显一僵,这让张式一惊。张式觉得自己既是樱带来阴阳界,那后续的事情应该是由她负责,就算不是,也应告知一声,不该一声不响地就换了别人。但没想到随口的一问竟让对方身子不由的一僵,气氛顿时清冷起来。良久,玫还是没开口,尴尬的气氛让张式忍不住打破,再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说完被自己的话吓到,她能出什么事啊,潜意识里张式觉得很少有鬼怪能打赢她。玫一反常态,变得心不在焉地,“是啊,她出事了。”
张式一惊,还真被自己说中,着急的问:“她怎么了?”
张式问完就后悔了,对方这副愁眉苦脸地表情,定是很大的事,自己一个初来乍到,还不能算阴阳师的人能有什么办法。玫带着些许悲感,说:“她要成亲了。”
张式脱口而出,“那不是喜事嘛,应该高兴……”玫突然抬头,狠狠地瞪来,张式忙把剩下的话咽回去。“如果对方不是你喜欢的呢?”
玫接着说。是被强迫的,不过貌似她比我小才是,她居然要成亲了,难道说阴阳师的思想比较封建?张式心想。“实在不行就悔婚。”
“悔婚,悔婚,”玫重复的念叨,突然两眼放光,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是啊,毁婚,这是最后的办法了。”
张式弱弱的补了句,“那个,是悔谁的婚啊?”
当然,张式并不知道她说的是毁婚。樱的眼神又暗淡下来,“白府的婚。”
“白府?很可怕?”
好吧,说错话了,如果不可怕,玫会这样?“不可怕。”
那就是有希望。可她又说:“这是灵王赐婚的,不答应……”后面的话张式没听,因为已经猜到了,肯定是跟古代皇帝给下面的大臣赐婚一样,不答应就是抗旨,抗旨的下场能好?心中直夸自己运气好,封建社会离自己很遥远了。“这只能答应吧。”
随口的一句,又是一道冰冷的目光袭来,还有灵力压迫来,张式只觉要窒息了,立马改口,“不过樱不答应那就另当别论。”
玫的眼神这才柔和下来,“哪有那么简单。”
张式没再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既然醒了,我就先走了,”玫转身离开。“等等,”张式不知怎的萌生出要帮忙的想法,“我能帮上什么吗?”
走了几步的玫怔了下,许是以为听错了,又继续往前走去。“如果可以,我也来帮忙,”张式坚定的说。大概是因为那个叫樱的女孩救过他吧,别人赠你一滴水,何况还是救命之恩,现在怎能不还一片汪洋,所以明知失败也要去做。玫转过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鬼使神差的答应了。过了多年,她也不知道当时为何会答应下来,或许是觉得当时的她势单力薄,多个人多点希望吧。出了山洞,这时张式已经拆下白布,突然看到一片参天红木中有个湖,是火湖。“等等。”
“怎么了?”
玫看向他,以为是后悔了,要退缩。“我……我晕了好几天,想去那里吃点鱼,“张式解释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火湖。想到他昏迷了那么久,不吃点再走,就是到了白府也会饿倒,玫摧动阴阳术,打捞上不少鱼,临走又说:“这鱼大有来头,按理你是不能吃的,不过现在情况突然,你吃了可以增加灵力,不过别吃太多,否则反伤其身。”
他们坐上一辆马车,张式一路吃到白府,无底洞般的胃足足消灭了十条鱼这才罢休,当然也有硬撑的缘故,毕竟在知道吃火鱼能增加灵力,自然得多吃一些。玫一开始在张式吃下三条鱼后就想阻止,但见他三两下就消灭个干净,而且也是去帮她,就没说什么。直到见张式破天荒的吃下十条鱼,玫这才阻止了还想硬撑的张式。吃完鱼,张式的身体说不上来的累,就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让他疲乏不堪,直接倒头睡下。梦里,张式变成了一条鱼。不,准确的说由一头翱翔九天的大鹏鸟,落入河水,在进水的瞬间,翅膀消失,根根金色羽毛变成变成一片片黑色鳞片,但见一条黑鱼潜入水中。黑鱼每天都在汲取,贪婪的汲取水里的养分,越长越大,这条河越来越冷清,直到河里的养分不够再养活它。开始的几天还好,可越到后面越饿。黑鱼尝试着游走,却像被遗弃在迷宫里,一直在绕圈子,只能蠕动嘴唇大口大口的喝水,缓解饥饿,只是撑到最后就连喝水都觉得恶心。沮丧、颓靡、绝望,黑鱼就这么平静的沉在水底,眼神空洞的盯着前方,仿佛世界就剩下了它,或许应该说这个世界仅有自己。煎熬着,煎熬着,黑鱼呆滞的沉在水底,日与夜轮换交替。七天,整整七天都没有进食,即使水中每天都有新的养分生成,那也是徒劳,也是杯水车薪,只能增加饥饿感。身体的麻木让黑鱼清楚的意识到身体一直在作抗争,一直在汲取外界的养分补充能量。恍惚中,有一道声音传来,是谁?又一道比这更重声音响起,尔后身体不受控制的晃动着。张式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顿时玫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方知是南柯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