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萍要的海菜腔段子按质交货了,杨文也收到了一万元的劳务费。“那段D小调大小提琴合奏写得真棒,尤其是大提琴的那段三度五度和弦,哇!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用西洋乐器来演奏我们中国民间音乐,效果竟然那么好。”
李萍在电话中大赞道。“那大提琴是谁拉的?”
李萍又问。“是个新入团没几个月的小年青人,你不认识。”
杨文说。“小年青人,看来你得加油了,不然你首席位子难保。”
李萍笑着说。“我肯定干不过小年青人的。随着年龄的增长,老骨头肯定玩不过年轻人。你当我是金庸小说里的欧阳锋,老了还能逆练出九阴真经。”
杨文苦笑着说。“上岁数了,虽然手指灵活度下降,但对乐曲的理解会更深,更能理会乐理,创作能力会增加。我这里就缺你这样的人。来和我一起做吧,我的靖哥哥。”
李萍真情地邀请杨文。“这……”杨文一下子找不到怎么回复李萍的词。直接回复不去,怕伤了她的心,回绕弯子的话,一下子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舍不得齐林还是舍不得未来的团长乌纱?”
李萍是个急性子的姑娘,听不到杨文的回话,立马就掐了过来。“如果是为了齐林,那我不敢夺爱,如果是为了乌纱,你最好现在就来与我合作。”
李萍又补充说。“等我想想。”
杨文终于找到回复李萍的词,说。“唉!……”李萍长叹一声,知道杨文不想离职。“你真是我的靖哥哥,傻哥哥。你好自为之吧,不得意时来我这里,你给我一个家,我给你一个施展才华的空间。”
李萍深情地说完,挂断了电话。她知道,她可能不仅在爱情上永远失去了杨文,而且在事业上也可能永远失去了与杨文合作的机会。因为按杨文的鸟乍性格,事业成功了,他只会忙他的事业,事业不成功,他也会怕别人说他吃软饭,也不会来投奔自己的。齐林开完协会回单位,路过南当电影院。看到售票处排除买票。“什么电影那么热闹?这年头电影院都门可罗雀了。”
走近一看海报,原来是梁永璋执导的越剧《红楼梦》。齐林看过1966年前的,想想也排队买了两张六点半的。“不知会不会比王文娟主演的好看?”
齐林边想边要打电话给杨文,约他看电影,包里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请问您是齐林吗?”
来电话方问。“是的。”
齐林有点奇怪,怎么会知道我的号码。“您好,齐林同志,我是海边村委会的。您家房子因修绕城公路需要拆迁,希望您配合我们。”
“怎么配合?”
齐林听到家乡房子要拆迁,有点舍不得。但她也知道要配合规划。“就是要在补偿协议上签字。涉及的村民都签字了,只有您一个人在外,还没签。”
来电方说。“大家都签了,我也没意见。”
齐林爽快地说。“谢谢您配合我们的工作,希望您尽快来签字拿补偿款。”
来电方高兴地说。“好的。”
齐林说。挂断电话,齐林拨通了杨文的手机:“晚上六点半,南当电影院,《红楼梦》。”
齐林简短地说。“好的。”
听到齐林主动请他看电影,杨文高兴地说。“奴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奴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年轻时听到这段唱腔时不觉得怎么,现在却让这个经过地震,雪灾,洪灾的刚强女人流下眼泪。年过不惑的齐林,看着屏幕上的黛玉葬花的唱词,止不住眼泪直流。而一旁的杨文却不觉得什么。“这女人眼泪就是软。”
杨文心里说。他不知“男人四十正当时,女人四十姥姥啦”的话,也就不知道齐林为什么会流泪的原因。电影散了,两人绕到湖边散步。已经改造完的金湖,在月光和夜晚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美丽。起伏的湖面泛着灯影屋影,对对情侣在月光下相依相偎,轻轻的晚风,吹动着湖边的柳枝。触景生情,杨文轻轻唱起了七十年代的流行歌:“春风吹拂着湖边的垂柳,水中花影移,流云遮住了一轮明月,鱼儿出没水中。”
“哦,你也会这首歌。”
齐林听到杨文的歌声,终于从电影情景跟走出来了,问道。“知道是谁写的曲子吗?”
杨文问。“西哈努克亲王。”
齐林说完,接着小声唱起来了:“送郎出征漫步原野……”杨文不知有多少年没听到齐林的歌声了,静静地听着齐林唱。齐林的歌声停了,两人默默地在湖边树影下走着。良久,齐林小声说道:“杨文,我们结婚吧。”
“什么?”
杨文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声问道。“我们结婚吧。”
不知是为自己主动开口感到害羞还是杨文的大声询问吓到了,齐林的声音更小了。但这次杨文已经听清楚了。高兴得抱起齐林打起转来:“我终于等到今天了!”
杨文放开喉咙喊道。声音引得路人回头张望。“小声点。”
齐林害羞地说。放下齐林,杨文又紧紧搂住齐林,享受着二十多年爱情长跑到达终点的幸福。“我们明天领证去吧。”
沉浸在幸福中的杨文轻声细语地对齐林说。“不行。”
齐林回复道。“为什么?”
杨文吃惊地问。等不起的他生怕齐林又生出什么幺蛾子来。“今天我接到老家电话,我得回老家一趟。回来后你陪我去看看我妈我们再去领证。”
齐林解释道。“我以为你又反悔了。”
杨文长舒了口气,说道。“黄脸婆了,再反悔,没人要了。”
齐林笑着对杨文说。“我们都是同龄人,我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杨文深情地看着齐林说。然而,这对幸福的人不会想到,一个关乎杨文前途与命运的阴谋,此时正在一张床上形成,让杨文的爱情长跑终点站变成了中点站,唾手可得的幸福又被中止。朱丽丽抱着常伟,一副不满足的样子。完事的常伟,平躺在床上,两手交叉枕在脑后,眼睛望着天花板。他对这个身材太显丰满的女人已经没有了兴趣。之所以要在老婆去新马泰旅游的时候把她招来,并不是要与她再敍旧情,他身边有的是年轻漂亮的女人,而是要完成他的承诺:你为我献贞操,我为你谋幸福。“你回团里任团长去吧,老团长已经退休一年了。”
望着天花板的常伟说。“为什么?我不去。”
朱丽丽听到常伟的话,翻身骑上了常伟身上,大声说。“团里要加大创收力度,而杨文他没有这个能力。”
常伟望着朱丽丽,有点烦,伸出手把朱丽丽从身上扳下来,说。“那你还叫我去?”
朱丽丽期期艾艾地说。“有我你怕什么。”
常伟看着吓得说话都不利索的朱丽丽,不耐烦地说。听到常伟打气的话,朱丽丽知道了常伟不是要甩她,而是为她好才这样安排的。但她知道就她那两下子,回团当团长,众人肯定不服。她再次骑上常伟身上,故作撒娇地说;“我要留在局里。”
常伟看着这个不懂事的蠢女人,心里烦透了,但又不想太惹她生气。毕竟她的青春给了自己,还给自生了个没名没份的儿子。“你在局里的时间长了,得换个地方才能升职。局长是书记的侄子,你要当局长不可能。歌舞团是我的地盘,你要去为我管起来。你不会为了要局长的位子,让我和书记斗个两败具伤吧?”
听了常伟的话,朱丽丽乖乖地从常伟身上爬下来,躺他的在身旁,嗲声说:“好的,市长大人。”
“你去了,杨文肯定会闹情绪,你不用管他。你只要给团里拉活搞创收,团员们收入上去了他就没戏了。我会让那些老板来找你们演的。”
常伟老谋深算地说。听了常伟的话,朱丽丽深深佩服眼前这个男人,也庆幸自己上对了床,献对了贞操。没有这个男人,她现最多就是一个机关普通工作人员,一个为一日三餐奔忙的家庭主妇。想到这里,朱丽丽不由得抱住常伟,深情地亲了一口。日愈便捷的交通,让齐林当天中午就到达海边村,签完合同,齐林把拿补偿款全部打到了她带去的交行卡中。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她在路边加油站便利店胡乱吃了点东西,回到老宅,打扫完卫生,找出枕头中藏着的令牌和练习本,找到家中的相册,仔细包裹好放在带来的背包里。看看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带走的了。她走到邻居家,把钥匙交给邻居,请邻居代为处理老宅中家什:邻居需要的就留下,不要的就扔了。交待完后,回到家中,躺在床上,想着童年,想着父亲和弟弟,想着母亲和援朝,想着老祖,想老学究,想着儿时的伙伴,直到东方发白。她起来到路边拦了辆的士,向烈士陵园和墓地奔去。她要给长眠在地下的亲人们说说心里话,告诉父亲和弟弟,她要嫁人了。来时匆匆,没注意看家乡的变化,返回南当的路上,齐林看着家乡的变化,才感觉到家乡已经变得她都快看不出来了。她感慨时光飞快,自己已经快小五十了。想起即将结束的单身生活,心里很是惬意的她,哼起了一首流行的《童年故乡》高高山下的坝子,那是我童年故乡。五谷丰登桑满园,荷塘月色瓜果香。石榴花开红似火,仙景一样的风光。数不清岁月沧桑, 又回到童年故乡, 故乡旧貌换新颜, 一副摩登的模样。密麻麻的高楼下, 露出无奈的夕阳。 没有了暮归牛群, 只见那如织车流, 夜晚飞动的流萤化为多彩的霓虹。 穿行在红绿灯下, 寻找记忆的时光。 童年映像在何方?穿行在红绿灯下, 浏览着现代风光,心中仙景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