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馆的书房内,刘仁军正站在书桌旁用毛笔在宣纸上写着什么,黄汉辉则垂手站在书桌边。
刘仁军写完最后一笔后,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抬眼看打量了几眼黄汉辉,说道:“李先生只说给我介绍一个保镖,却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黄汉辉说道:“人的年岁只能代表他吃了多少年的饭,而并不能证明别的什么。”
刘仁军笑道:“没错。听李先生说,你还打过日本人?”
黄汉辉点了点头说道:“对,在东北。”
刘仁军对黄汉辉竖了一下大拇指,说道:“小伙子,好样的!”
黄汉辉笑了笑说道:“先生,这没什么。”
刘仁军说道:“其实我觉得李先生有点小题大做了,guo民dang那些人应该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来杀我。”
黄汉辉闻言摇了摇头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然……不然李先生也不会让我千里迢迢的到上海来。”
刘仁军哈哈一笑说道:“想当年我留学欧洲,那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艰难险阻,可我都一个人挺过来了。唉!现如今,也要别人贴身保护了,看来不服老是不行喽!”
黄汉辉说道:“生老病死,这都是自然规律,可您这种荣辱得失又有何足挂齿的心态,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刘仁军“哦?”
了一声,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黄汉辉指了指刘仁军背后墙上挂着的刘仁军写的一幅字,说道:“这首苏东坡的《定风波·莫听穿林雨打声》,不就是证明吗?”
刘仁军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那幅字,而后看向黄汉辉,说道:“真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的还很有学识嘛!”
黄汉辉脸一红,有些害羞的说道:“哪里,跟您一比,我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班门弄斧了。”
刘仁军此刻是越看黄汉辉越喜欢,他对黄汉辉招了招手,说道:“汉辉呐,你过来,念念我写的诗。”
黄汉辉点了点头,走到刘仁军身边,看着墙上的那幅苍劲有力的字,出声念道:“定风波·莫听穿林雨打声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失去,同行狼狈,余独不觉。 已而遂晴,故作此词。 莫听穿林雨打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刘仁军等黄汉辉读完,这才说道:“汉辉,我让你读这首词的意思就是让你知道,我刘仁军已经是一个土埋半截的老头子了,如果 guo 民 dang 真的想杀我就让他们杀好了,犯不着再搭上谁的 一条 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黄汉辉说道:“我临来的时候李先生告诉我,如果有人要 杀 你,那他只有先 杀 了 我,踩过我的 尸 体 才能伤害您。不然就算我活了下来,他也不会轻饶了我。”
这时,王管家敲门走了进来,后面紧跟着的是端着一杯茶的唐莎莉。 听见黄汉辉的话后,唐莎莉忍不住说道:“那我呢?你就不保护我了吗?”
黄汉辉转头看了一眼唐莎莉,说道:“我也会保护您的,小姐。”
唐莎莉走到书桌旁“哼”了一声,说道:“说的好听。”
刘仁军一笑,说道:“汉辉,你去休息吧!”
黄汉辉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书房。
等黄汉辉走出去后,刘仁军说道:“老王,这个年轻人你怎么看?”王管家想了想说道:“少年持重,深藏不露。”
听见王管家的话,唐莎莉嘟囔道:“王叔,你对他的评价有点高啊!”
刘仁军和王管家对视一眼,眼里都充满了笑意……
…… 唐莎莉刚将茶杯放在书桌上,就听见刘仁军说道:“莎莉,你似乎不喜欢我这个保镖啊!”唐莎莉眼珠四下转了转,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有啊,伯父,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刘仁军似乎看出了唐莎莉的心事,摸着下巴说道:“这么勉强?看来还是不喜欢,那我现在就让老王把他给辞了。”
王管家也作势要出去执行刘仁军的决定,唐莎莉吃了一惊,连忙拦住王管家,说道:“别啊,伯父……” 唐莎莉说完,才发现刘仁军和王管家正一脸笑容的看着她,唐莎莉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 黄汉辉走进客厅,这才仔细打量屋子内的摆设起来。因为刚才来的时候,正忙着互相认识,又刚好赶上车出了毛病,他又帮忙修车,车修好了却又遇见苏珊…… …… 客厅的陈设很简单,右手边是一个巨大的壁炉,打扫的干干净净,一点灰尘都没有。正面则是摆成方形的沙发,将一个正方形的硬木茶几围绕在中间。 至于左边,除了通向二楼的楼梯外,楼梯旁边还摆着一只腰悬 长 剑 的 青铜 武 士。此外,再也没有任何装饰品了。 正面墙上,悬挂着一副水墨画,黄汉辉却是不知道这幅画的作者和年代的。 黄汉辉正看着那幅水墨画,佣人阿红走了过来,说道:“黄先生,您的房间打扫好了,请跟我来。”
黄汉辉点了点头说道:“好,多谢红姐。”
…… 10分钟后,黄汉辉坐在自己房间内的椅子上,双腿搭在椅子前的桌子上,手里拿着一杯 红 酒,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同时也响起了唐莎莉的声音:“可以进来吗?”
黄汉辉放下 酒 杯 站起身,说道:“门没锁,请进!”
话音刚落,唐莎莉就推门走了进来,黄汉辉看着一进来就四下打量的唐莎莉,说道:“小姐,您有事吩咐?”
唐莎莉说道:“刚刚在门口跟你说话的是苏珊姐吧?你们……在哪儿认识的?”
黄汉辉说道:“在上海。”
唐莎莉好奇地问道:“你在上海住过?”
黄汉辉点了点头说道:“对,住过几个月。”
唐莎莉看着黄汉辉,说道:“你这个人,似乎……似乎给人一种漂泊不定的感觉。”
黄汉辉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将杯子里剩余的 红 酒 一饮而尽,这才说道:“古人说的好,“今朝有酒今朝醉”嘛!”
唐莎莉被黄汉辉的话逗的“噗嗤”一声笑了,问道:“今朝有酒今朝醉?那明天呢?后天呢?以后呢?又该怎么办?”
黄汉辉放下空杯子,说道:“像我们这类人,是从来不会去想明天的。”
唐莎莉忍不住说道:“天呐,像你这样的人,以后怕是没有哪个姑娘敢嫁给你了!”
黄汉辉将风衣和礼帽拿到手里,说道:“其实这年头,一个人倒也挺好的。小姐,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要出门。”
说完,就向门口走去。
唐莎莉酸溜溜地问道:“是去找你那个老朋友苏珊吗?”黄汉辉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不是。”
唐莎莉的口气中充满了醋意,说道:“我还以为你要去请她喝一杯咖啡,好好的叙一下旧呢!”
黄汉辉将礼帽扣在头上后,点了点头说道:“嗯,说的有道理,或许我真的应该请她喝一咖啡,好好的叙叙旧。”
说罢,转身离开。
唐莎莉又气又羞,可又毫无办法,只能跺着脚,重重地“哼”了一声。 …… 上海,中兴商行—— 黄汉辉来到一间办公室的门前,敲了敲门后,就推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只有李延勇一个人,看到黄汉辉走进了,忙站起身笑道:“来了?快坐!”黄汉辉没说话,裹了裹身上的风衣,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李延勇递给黄汉辉 一支 烟,被拒绝后,只好自己点上,吸了一口问道:“怎么样?路上还顺利吗?”
黄汉辉点了点头说道:“顺利。”
李延勇说道:“你来的比我预计的快了许多啊!”
黄汉辉冷冷地说道:“你老人家发话了,我又能怎么地?听吆喝呗!”
李延勇听出了黄汉辉话中的不悦,于是问道:“小锋,你怎么了?”
黄汉辉猛地站起身说道:“我和你说过,上海是我的伤心地,我不想再回来!本来我是准备回东北去参加 剿 匪 工作 的,可你呢?偏偏把我往这儿拉,让我守着一个比你还大的老头子,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就因为我是你儿子?”
李延勇说道:“为了日后建设一个强大的 新 中 国!”
黄汉辉做了一个深呼吸后,说道:“我知道了。没有别的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李延勇掏出一把钥匙,说道:“小锋,你的那把 狙 击 枪,地下 交通 站 的 同志 已经送来了,我把他放在了 汇 丰 银 行 的 14号保险柜里了。”
黄汉辉接过钥匙,问道:“还有什么事?”
李延勇说道:“还有一项 绝 密 任 务,”说着便压低了嗓音,“在适当的情况下,找机会营救困居在上海 的 民 盟 主 席——张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