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战,是天地未分,混沌之时的人兽之战,当时人兽两族为了争夺世间统治而展开了激烈逐鹿。当时的人皇手持三教图,靠着三教图的力量说服了许多祥瑞之兽,几乎这个世上所有被封为神兽的族类,都是混沌之战中兽族所谓的叛徒。它们辅助人族统治了世界,封印了被打败的凶兽,将他们困在螨蠓血界之下。其实,它们曾经不是这个样子,他们都有自己野兽的样貌,只不过,力量较小的凶兽被螨蠓吸食了肉体,成为了现在这副模样……力量强大的凶兽尚能保持原来的模样,不过,灵力应该也被蚕食了许多。”
这也印证那句话: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孟极不愿重现上万千年的同族残杀,所以拒绝了我们的请求,虽说顺应天道站在了人类这边,可它始终是与异族为伍,它始终是愧对了自己的族类。历史随流,人这个物种,哪个不是狡兔死走狗烹?致使它们再也不入兽族,可人类又是与生俱来排斥异己,风光旖旎的它们被称为神兽,却是两方嫌弃的弃儿。“人类自己犯下的罪孽,应该由人类自己承担,自己解决,这是同族之间的叛变,何必伤及无辜?”
这就是墨羽的想法。果然,墙头已经被抠下一个大洞,元宝和这些噬兽,应该就是从这漏网之处侥幸跑出来的。我和墨羽提议分头行动。“不行,噬兽凶猛异常,还有许多上古凶兽,你一个人前行太危险了!”
“可是我要去救我哥哥,他被困在锁龙渊!”
无论我如何劝说,墨羽皆没有触动。“地府的路,我比你熟,黄泉路、菩提阁、螨蠓血界,走错一步皆是万劫不复,况且现在这幽冥已经不是你家了,是凶兽和侗阴刹的老巢!我如何放心得下!”
踏进这一步,便是黄泉不归路,你,准备好了吗?此刻,一只噬兽慌慌张张跑进大殿,两排站满了上古的凶兽,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尽显于此,跪拜在黄袍之下,“禀护法!徐泰带着墨羽闯进来了!”
“就他们两个?”
黄袍底下到底藏着一张什么样的脸,我们无从知晓,他带着诡异笑容的面具,手中摇晃着盛满酒水的觥筹。“是。”
“呵,不自量力,众仙家,我们来赌一赌,两个毛都没长齐的犊子,会死在哪一关呢?”
他缓缓踱步下了台阶,手掌捏住了噬兽的头顶,走到它身后,阴阳怪气,邪媚盘问着噬兽,“你,刚才,喊我什么?”
噬兽心中略感一丝凉意,那是死亡的气息,“护……护法……”只听得“啪嗒”一声,噬兽的头颅被碾碎成渣。阴刹阴邪又质问在场的凶兽:“叫我什么?”
众神兽支支吾吾不敢说话,阴刹突如其来提高音量,吓得众凶兽伏跪在地,“我主饕餮尊上!”
“连那白泽的灵体都被吾锁在了锁龙渊,你们说,一只小花猫能有多大的能耐呢?”
“尊上,那小花猫孟极,还不够尊上塞牙缝的呢!愿尊上许我看守黄泉路,我认定要他们葬身于八百黄泉!”
朱厌,是一种身型像极了猿猴的凶兽,它跳出两旁的队伍,按捺不住多年来被人族囚禁的怒火,身先士卒,誓要把我们粉身碎骨!八百里黄泉,曾经满地开满了彼岸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而那两位皇子,亦是在这彼岸花下成长为神尊与邪冥王,他们的奔跑追逐影子依旧能在彼岸花中隐约显现。谁也不会忘记,因为这里曾经是一个美到极致的地方,花开花落,感悟着生命轮回的转动。可是现在呢,这里已经被烧成了灰烬,满地荒凉成为了一望无际的沙漠,每一粒沙尘都在控诉,他们袭打在每一个路过这片荒域的路人脸上,像是丝丝缕缕的针刀,让你在缠绵于痛苦的边缘久久无法前行,风沙将这片土地变成了昏天黑地的修罗场。我和墨羽艰难爬行在地上,每一步都要费劲我毕生的精力,半个身子已经被堙埋在沙土中,扑面而来的沙尘暴呛入我的鼻喉,窒息的痛苦让我闭上眼睛还在狂流眼泪。墨羽久久趴在我的身上,褪下外面的白衣褙子披在我身上。我就像个襁褓中的婴儿,被衣服护住了口鼻,“墨羽!”
“闭嘴!”
我感受到我们就快被埋入沙坑之下。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清楚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被活埋,这是我万般也想不到的结局,衣服里虽然少了沙尘暴的袭击,可是氧气稀缺,我若现在探出头去,就是被沙尘呛死,我若藏在衣服里,就是被闷死。气息越来越微弱,我呼喊墨羽的名字,没人回应我,可他明明就趴在我的身上。若不是!“墨羽!”
“闭嘴!”
还活着!听到他的抱怨,我也不顾及自己的生死存亡了,现在主要的是想办法,要在沙尘暴里活下去!可我不是墨羽,我始终是个凡人,这次和迦蓝禁地的爆炸不一样,墨羽可以靠极寒的身体降低身体周围的温度救我一命,可这是沙漠,是尘土,是能穿透每一个细小缝隙的沙粒,纵然墨羽再有能耐,也是寡不敌众。我再次陷入窒息的绝境,没了喘息。“徐泰,坚持住!”
墨羽奋起撩起白衣,将我抱起,黄泉荒凉寸土之地,风暴中,墨羽背起我向前推进,他将手串上的天珠散开,将一颗白亮的舍利子塞进我的嘴里,护住我的气脉,也为了让我呼吸舒畅。嘴唇发白龟裂,想发出声音,却被嘴里的舍利子憋不出声音,“……尚卿……君……”“闭嘴!”
此刻的墨羽急赤白脸,生无可恋冒出来一大串的脏话,“要死给我回家死!别死在黄泉路上挡道!”
这句话直直把我气活了,刚合上的棺材板盖不住了!可是还是四肢软榻没有力气,头昏脑胀。墨羽每一步都很困难,更何况还背着我,绝境逼得他忍无可忍,目空一切挡在我的身前,就像沙尘黄土之中一根矗立挺拔的白杨,“是你们逼我的……”他割下自己的一缕头发,埋在沙漠之中,用牙齿咬破手指,滴灌其下。“江河日月山海星辰在吾掌中,吾使明即明,暗即暗。三十三天神在吾法下,使东即东,使西即西,使南即南,使北即北。从吾封侯,不从吾令者,斩!”
霎那间,风止沙停,飞沙走石瞬间乖巧了许多,乌云退散,照出了当空烈日。我躺在地上恢复了很久……恍惚间,墨羽好像找来了水源引我喝下,等我眼前变得明亮的时候,我才看清,墨羽又在用自己的精血喂我。我咬牙拒绝进食,背过头去,“墨尚卿!让灵根生吸食 精血,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闭嘴!喝。”
“我不!”
“你不喝,还没救出你兄弟,你就葬身八百里黄泉了!”
“就算我活了下去,没了你我一样是个死!”
“徐泰,别再固执了……”“墨羽,我也求求你,对自己好一点不行吗?”
“喂!那边的两个,没看见这里有你朱厌爷爷吗?”
墨羽拔出辞故,“原来你就是凶兽朱厌。”
眼前的怪物长得尖嘴猴腮,白头红脚,全身长满了洁白干净的毛发,这就是山海经里记载的凶兽朱厌?“没想到你们这都能活下来,看来你们人类成长了不少啊?”
他打理着自己的毛发,“不过,人始终是人,当年人类使诈,让你们一时得逞罢了。这次我们有备而来,你们就等着灭亡吧!”
我也扶着赤霄颤颤巍巍起身,拍打墨羽的胸脯狂笑,“原来,大名鼎鼎的朱厌,是只红白猴子,哈哈哈!这不是要笑出人命吗!”
“……?喂,小子,你在得意什么?”
朱厌龇牙咧嘴作出攻击的姿势。我们也紧张进入战斗模式,准备开打,墨羽在我身边呢喃说道:“这朱厌没什么本事,不过会写呼风唤雨的技能罢了,现在他的天符令被我打碎了,我们只要找着往死里打就行,不用怕它。”
我点头回答。“还记得我教你的赤霄剑术吗?”
“废话,这货不劳您费心,让我来吧墨老师。”
携风携电势意累,天马横空踏月亮。青龙挥剑护神尾,一轮剑气收大江!轻松上左步转身云剑,被它爪子挡住,还是削了它后脑勺几根毛,惹得他暴跳如雷,双爪狰狞划过,我一个激灵,后震步换手成弓步刺出,可惜没插中心脏,依靠它巨大的手劲将我抬起,回身劈剑,翻身跳步落马,从它身后刺穿胸膛,完美收势!wink!直到朱厌躺尸在我的面前,我才回过神一个劲冒虚汗,躺在大沙漠中,墨羽将我搂在心口,我朝他眨眼示意,“好啦,你看我刚才,多像个爷们儿!”
刚才,墨羽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我,生怕我出了事情,我到没事,他却比我还要紧张了去。我咽着口水,借着赤霄的力量起身,看向着无尽沙漠,指着远方,这条路,只要一直走,终会有尽头的,“至少,我们不用担心死在黄泉没人给我们收尸了不是吗?嘻嘻,一切往好处想!救出哥哥,夺回幽冥,我们就能回家了!”
我们出了黄泉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阴刹的耳朵里。本就阴森可怖的幽冥之界在增添了阴刹大发雷霆后的戾气后变得灰冷异常,他轻松碾碎手中把玩的珠子,“没用的东西,丢尽了我们上古兽族的脸!”
“不过,尊上!天符令本就是上古神器,那墨羽私自动用三教图禁术咒语毁了天符令,自己也是危在旦夕,单靠那个凡人徐泰,臣断定,他们,成不了大气候。”
“徐泰?就是那个无能二皇子的转世?”
阴刹嘴角上扬,“那神尊都奈何不了本王,区区一个凡人,岂不是蝼蚁一只?不自量力。”
“尊上,徐泰等人已经到了菩提阁……”“不放出点凶猛的兽物,真当我们兽族是败类吗!去,把穷奇放出来,至于那些关押在菩提阁的虾兵蟹将么……若能归附于我,那是最好,若冥顽不灵,就当是穷奇的饭前小菜吧……”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气温的冷热交替,我整个人变得沉重了起来,走路也晃晃悠悠没了气力,墨羽感觉得到我身体的异样,“徐泰你怎么样?”
我涨红着脸,像是酒过三巡的样子,摆着手说:“啊?我没事,就是,有点,累……”说完,脚下一软,像块海绵一样塌在他的怀里。“徐泰!徐泰!挺住,前面就是菩提阁,你再坚持一下!”
他抱起我,将我捂在胸口,朝着前方的菩提阁飞奔过去,一路还不断呼唤着我的名字。我感受着他心脏的炽热跳动,心脏,是他所剩无几仅存的余热,我不能辜负他,告诫自己,一直做着心理暗示:徐泰,不能睡!我不能睡啊!菩提阁中,依旧是曾经破败不堪的样子,只是少了鬼魂徘徊的影子。小心翼翼确认了里面并无一人,让我平躺在了他精心铺垫的草堆上。外面狂风呼啸,暴雨如注,这可是幽冥啊!怎么会下雨打雷,我蜷缩在草堆里,哆哆嗦嗦连打好几声喷嚏,墨羽还是谨慎在四周转了一圈,今晚看来只能先在这里暂住一宿了。他站在门框内,愁肠百结,“这是老天要灭了幽冥……”我病重呻 吟,“尚卿君……我……我好累,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