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少安见墨羽一时忽视了自己,跌身反转抽空逃之夭夭,脱离了虎口,忿忿整理起自己的衣装,朝我们啐了一口,“本侯爷这就去禀告圣上,要你们不得好死!”
说完便跑得无影无踪。“切,不就是一破残魂吗?”
擦拭嘴角的血渍,吐出一口污血,活络静脉压得骨头咔咔作响。肩膀的伤口也恢复的差不多,已经凝固结痂了起来,只是右臂失血过多提剑还没了气力。四周迷雾朦胧,山谷空幽,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找不到一个固定的目标。墨羽暂且放过狗仗人势的楚少安,急忙跳下伴在我的身后,德木图被我们围在中间,前后夹护,“德木图,是个男人就起来!”
我对德木图软弱的性格实在是看不下去,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我不要我不要!”
“起来!”
墨羽的话显然很有震慑力,只说了两个字就把德木图震跳起身。“区区赢勾,难不成还有楚少安的箭阴毒吗!赢勾只是残魂,就算伤了你也是幻想,只能承认你输了,可是楚少安要的是我们的命!”
“可是……可是我打不过,我打不过!”
“德木图,你听我说,我们都走到这一步了,我们不能认输。你是额尔氏的子孙,你是草原部落的贵族!必须克服心中的恶魔!”
我摘下裹头撕扯出一条长布,时间紧迫来不及多解释,蒙住他的眼睛,他不知道我作何,对未来的无知引爆内心深谙的恐惧,挣扎着问我要干什么。“既然来了,就要遵守比赛规则,说是射骑大会,那就要用射箭的方式杀死残魂。省得某些皇亲贵戚闲言碎语。”
我摁住他的脑袋,用黑布将他的眼睛裹得死死的,在脑后打了个死结,没有尖锐的东西根本打不开。“与楚少安一行的激战,我们的灵箭所剩无几。”
我仇恨凝视着鬼斧谷中的遍地,皆是被淘汰出场的人物,更是被楚少安杀害的无辜之人,他们不仅失去了比赛,更失去了生命。这笔帐,我要和他慢慢算!墨羽计数我们箭囊中寥寥无几的灵箭,其中不乏好几支已经折损的羽箭,统计到最后,真正能用的羽箭只有三支。我苦笑着背过他们,推着德木图引导他离开,“留在这里只会拖累我们,我要让你平安走出去。”
“不可能的,这是幻境,全是鬼怪!不被杀死,根本出不去!”
“你很害怕死亡是吗?”
我吃力推着他往前走,他僵硬的脚步略显反抗,“照着心里的路,走下去。其心清净眼亦明,这是我父亲教我的,磕到了,碰到了,那就换个方向继续前行,就能走出去的。”
“我不行,我不行的!”
我一气之下掌他一嘴,唬唬责备道:“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相信我,你可以成为第二个活着走出这里的人。”
见德木图晃悠的身板消失在迷雾之中,墨羽好奇询问我,说:“这招净明心术,是谁教你的?”
“徐檀,小时候怕黑,他就蒙上我的眼睛,把我关在小黑屋里,锁了一晚上。从那以后我就在没怕过黑了。”
“二爷还深谙净明心术。”
“什么净明心术,这是拿我做感觉剥夺实验呢。不该想的别想了,眼下这三支箭,怎么说?”
墨羽唾手把玩所剩的三支羽箭,成竹在胸说道:“三支箭,够了。”
“够了!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尚卿君!赢勾好歹也是洪荒僵尸,就算是只剩下残魂本体你也别拿人家当儿戏啊!”
“你一支,我一支,还有一支……”“什么?”
“小心!”
从黑暗中蹦出一只巨大的怪物,残魂没有实体,全靠人心想象,你越怕什么,他就会幻化成你最害怕的东西,引发你心中的恐惧。至于我们到底看见了什么,个人隐私也不便多说。我们并没有着急行事,三支箭必须看准时机,正中赢勾要害,分毫不得有所差池。沐雨栉风现红衣飘动,血雨腥风方知柔情侠骨,二人开弓注目,忘却红尘凡事,尽显意气风发之姿。残魂呼出粗气,光一颗獠牙便可将我们撕成碎片,我们轻熟躲开赢勾的袭击,在山谷间飞檐走壁,“宇定,攻它双眼!”
“明白。”
我俩同时蹬出岩壁,弹起百尺,两边飞旋互踢,打伤了赢勾的双眼。这下子,赢勾疼得哇哇大叫,我们仍是不依不饶扣着它血红的眼珠,将他的眼珠扯落而下,纵横挥霍他锐利带着残肉的獠牙,在它旧力略过新力未发之际乘胜追杀,趁它疼得嘶吼之时,硬着头皮断力拔下两颗尖利的獠牙。。落回地面,赢勾眦裂炸毛,气急败坏,两只前爪捂着连甩动震起了整座鬼斧山,晃得我们占地不稳,步碎身晃,时不时还有碎石坠落山谷,我俩跃起躲避碎石,墨羽看准时机,提醒喊说:“切断首位,鹤翼阵!”
“来吧……好戏开场了。”
飞身独脚站立在墨羽的肩膀之上,墨羽在下盘底稳做弓步,弯弓搭箭射准他的心脏,我于上侧引准印堂。霎时风雨四起,风潇潇兮飘动浮楂,墨羽散发剑目,薄薄的汗透过红衣浸湿,呈似射日之高伟。握箭执弓的双手稳似泰山,站定在墨羽肩膀之上,嘴角流露出一丝不羁的笑意,不早不迟从容松开弓弦,飞旋开外如流星飞射。引箭羽扶摇之上,箭裂悲风,笑傲鬼斧山中侠骨魔心,百步穿杨一朝定夺胜负输赢。只因我右手有伤,力道不够并未穿透赢勾的印堂,使它还有反击的机会。我跳下了墨羽的肩膀,不满刚才的成效,抱怨说道:“该死!还差一箭。”
尚卿君默默从背后抽出最后一箭,把住我的双手,贴近腰侧,眉目做滚烫星河,皓月清明,鹭起彩舟云淡,瞄准赢勾天庭,清风伴语:“凝神。”
听,风的声音,箭射穿了风,风怒,折旋穿透了赢勾当天庭,赢勾再也经不起摔打,瞬间肝脑涂地皮开肉绽。空谷之上,流光溢彩,飞花连璧,烟花勾勒金菊怒放,双龙腾跃,五彩缤纷的烟花如钻石水晶般绚丽夺目,映红了我们二人,我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试问墨羽:“我们成功了?”
“嗯。”
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我跳上墨羽的身,搂住他若有温存的脖子,指向满天霓漫狂舞的烟花,就像这绚丽的七彩,打破常规的寂静,为我们二人欢呼。此后天下流传着二人三箭戮赢勾的佳话,不枉此生。我嬉皮笑脸不肯下去,调侃刚才鹤翼阵的种种过往,满意笑说:“在你身上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他也无可奈何,公主抱着我缓步离开鬼斧林,“你也就这个时候能当上面的那位。”
“嘿?我还只能一直在你身下了是吧。”
“不然呢?”
墨羽笑不作答,自从和我亲近了之后,墨羽露出笑脸的频率也是越来越高了。幸运的是,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他笑,清俊隽雅的眸子,满眼都是星星闪烁,嘴角轻抹上扬,若隐若现的酒窝倒是为他增添了不少生气。我已经迫不及待等着走出逐鹿场,接受众人的欢呼喝彩,可就在我仰天之时,空谷上方,隐约看见了好大一堆黑压压的人马,“呵,三箭戮赢勾。”
可当我以为是幻觉再次仰面的时候,人群却又不见了。在此预感到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大好的心情瞬间石化了一半……出了逐鹿场,第一个迎接我们的便是德木图,他凭着自己强大的内心,终是安全走出来鬼斧林,见我们凯旋归来,更是兴奋地手舞足蹈,“墨兄徐兄三箭戮赢勾的丰功伟绩已经传遍了整个狄国,二位真是功名盖世,英伟不凡的豪杰!”
“过奖过奖。”
“来人,将赢勾抬出来。”
身后突然被傲慢无礼的小厮推搡着,“让开吧你!”
楚少安居然还在逐鹿场中,身边还伴着圣上,那空谷上方的人马也就讲得通了,我却不知他挖出赢勾残魂这是想干什么。小厮气焰嚣张,嚷嚷着众人安静,加派兵力镇压欢呼喝彩的百姓,趾高气昂朝众人宣告说:“都给我安静!呵,刁民们,都给我看清楚了,应弦侯并未将赢勾残魂斩杀殆尽,最后还是国舅爷英勇射杀了赢勾,龙首自当是国舅爷!圣上作证!”
我们被他无赖的宣告结果震惊,与此同时,外围的百姓也为我们打抱不平,吵嚷比赛的不公。德木图自当懦弱解释说道:“赢勾死,烟火绽。这是人尽皆知的比赛规则啊!墨兄徐兄屠赢勾,我们在场可都有见证,这规则怎么可以朝令夕改!”
“就是!玩不起就别玩!这比赛哪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眼见引起了众怒,百姓开始暴乱,冲出重围跑进来,朝场中扔石头大喊不公。“乱民!都是乱民!保护圣上,忤逆作乱者斩!”
楚少安一个眼神示意之下加派了兵力,刀剑相向威逼,踩踏混乱中,害死不知多少无辜的百姓,滥屠滥杀死伤者无数。“莫伤百姓!”
我跑进攘攘人群之中,竭力分开百姓和兵卒,给足百姓逃跑的机会,可兵卒却是不依不饶,追着是个活人就屠杀。“墨忘!你身为君王,滥杀自己的子民,是何道理!”
“此乃刁民。”
“住手!”
我无力扭转当前的局势,只得服下软,跪在墨忘脚下,抱拳恳求:“圣上,应弦侯比赛确确实实是输了,自当国舅爷问鼎夺魁,我们,心服口服。请圣上网开一面,放了无辜黎民百姓。”
楚少安见我们败下阵来,对着我鼻孔朝天,可又见墨羽态度狠硬,撺掇墨忘说:“圣上,刁民一日不除,可成永久后患啊!你看这应弦侯今日怂恿百姓如此作乱,谁知道哪日就怂恿刁民起兵暴乱,危及圣上君威,江山不稳啊!”
墨忘挥袖没有理会我们的意思,转身离开说道:“停手吧。民心所向,得民心者得天下。起驾回宫,庆祝国舅爷斩杀赢勾,问鼎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