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不是还求着我回来吗?这下如你所愿了,你又在我面前装什么?”
何沁被这句话说的一愣,云译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细锐的尖针扎着她的心。让她觉得疼的都有些喘不上气。何沁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连筷子都有些拿不稳当。但还是赔着笑脸对云译说:“你想吃什么,我夹给你?”
云译阴沉的盯着何沁颤抖的身躯,心里不免都有些烦躁起来,这个女人就这么害怕自己吗?“去给我盛碗汤过来。”
何沁转身走到那一锅热汤面前,一双手颤抖着拿着汤勺为云译盛了一碗端上前。在何沁快走到面前的时候,云译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往自己面前拉了一把,连带着何沁手里的汤都打翻滚落在地上,还溅了不少在何沁手上,手上被烫的通红一片。“啊!”
云译看着何沁手上烫红的地方,用手指指腹在上面用力摩擦着,灼烧般的疼痛让何沁皱起了眉头,奋力的想要逃开。“阿译,疼……你松开。”
云译一副丝毫都不在乎的样子,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另一只手捏着何沁的下颌被迫让她与自己对视。“我还以为你这种心如蛇蝎的女人不知道疼呢。”
云译平静的话语里,丝毫都不掩饰对何沁的厌恶。何沁能从他的眼里看出来,那是他对她的憎恨,埋怨,甚至有着更多的情绪。“你从来不肯听我解释。”
何沁如认命般停止了挣扎,只是就着云译的动作也不再喊痛。因为她知道那没用。眼泪似乎又在眼眶里打转,他怎么能这么心狠的对自己。何沁痛苦的闭上眼睛,眼里的泪也滴在云译捏着她下颌的手上。云译挥手嫌脏似的挥手甩开了何沁,失去支撑点的何沁摔倒在椅子上,还连带着掀翻了桌上的两盘菜。白瓷玉盘子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何沁停不住地一手撑在了上面,皮肤撕裂的痛楚席卷全身,瞬间将白色的碎片染的鲜红。额头和手肘也在摔倒时在实木桌椅上磕的青紫一团。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何沁甚至来不反应,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手掌被割破撕裂传来的疼痛。云译他真的这么厌恶自己吗?何沁用流着血的手掌撑着地面缓缓起身,细小的碎片在她白嫩手上了刺得更深,连带起身的时候,滴了好几滴在地上。鲜红的血液在白色的地砖上更为刺眼,仿佛如数万只钢针刺着她的眼睛。她抬头企图从云译的眼中看出对自己的一丝担心和怜惜。但是她错了,云译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这只如同流浪狗的她,深邃的深棕色瞳孔里看不出一点情感。仿佛她只是路边一条被人遗弃的阿猫阿狗般。在对上何沁双眸的一瞬间,何沁红肿的眼眶和未落下的眼泪都深深刻在他的心里。云译也没想到这随手的一个动作会让何沁受伤,即便他是厌恶何沁的,但他也并不打算以这种方式报复。“皮外伤而已,你这样子打算让谁看?”
云译开口的话让何沁如坠冰窖。明明是日渐升温变暖的春季,可是为什么自己这么冷?何沁对上云译冷漠的双眸,用着有些发白的脸庞扯出了一个笑容。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疲惫,平日里总是神采奕奕的双眸只剩无底的空洞,连带着能够治愈所有人的笑容都变得凄凉起来。孤身站在厅里的何沁,让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她一个人更加的无助又可怜。“阿译,你先吃饭吧,我叫张姨帮我处理一下。”
何沁笑着对云译说,丝毫不在乎还在滴着血的手掌。何沁转身走到佣人房间里,平时吃饭的时候佣人会回到自己的房间吃,做饭的时候也可以为自己留一份。张姨打开门看见这样的何沁惊慌的立马起身,连手里的筷子掉落在地上都来不及捡。立马走到何沁面前用自己布满皱纹的手查看着何沁的伤势。在看见张姨的时候何沁的委屈再也无法忍耐,用力咬着嘴唇害怕自己太大声会吵到餐厅里的那个人,拼命的忍耐让她的身上都开始颤抖。“张姨,我……我好痛……阿……阿译他。”
心里的委屈和疼痛让何沁止不住的抽噎起来,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张姨心里明白,但是她不能做什么,唯一能做的只有轻柔的帮何沁拍背,似是安慰。“阿……阿译他……他。”
张姨摇摇头,示意何沁不要说下去了,自己自己只是带着她坐在自己的凳子上。从角落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一个医药箱。何沁举着手,掌心里那些细小的碎片在掌心肉里刺进去了一大半,还有碎片的划伤。手上更不及她心里疼痛的万分之一。那是她曾经暗恋了六年的人。张姨举着何沁的手,用镊子一点夹着那些细小的碎片,剧烈的疼痛让何沁开始闪躲。“张姨,疼……”张姨低着头轻轻的吹着何沁的掌心,即便那不能起到任何作用,也还是让何沁心里暖暖的。“少奶奶,少爷他脾气不好,让你受苦了。”
何沁摇摇头,她一直不觉得嫁给云译是受苦,仅仅是因为那是她年少心动的人。是她在情窦初开时最想与之共度余生的人。“可能是我出现的时间不对,等我出现的时候阿译已经有了想要共度余生的人。”
何沁垂直头,乌黑柔顺的长发遮住了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其实不止张姨,何沁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执着于他。云译冷了她四年,好不容易他肯回来,虽然是被逼无奈的情况下,何沁还是高兴。只要见面就有机会不是吗?何沁是这么觉得的。张姨用酒精给何沁消毒,剧烈的疼痛和灼烧感让何沁忍不住叫出了声,连带着手都在回缩。“啊!”
张姨连忙拉着何沁的双手,嘴里还不停的为她吹气。“少奶奶,马上就好了。”
何沁忍着疼痛让张姨为自己包扎,张姨看着面前的孩子,今年她也才23,还是个年轻爱美的小女孩。因为婚姻的束缚让她变得像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婆婆一样,在云译不回家的时候,即便是空等,她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开朗。“少奶奶,你没想过和少爷离婚吗?”
何沁听见这句话愣住了,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么多年以来,她一个人独守空房,一个人在这个家挂着云译妻子的空名。接收着云译的喜怒无常,云译的愤怒,云译的憎恨厌恶,阴阳怪气。但是她没想过离婚。“我只是不想离开阿译,我知道他这么对我只是接受不了林亦然去世。”
“他只是觉得让他们这对神仙眷侣变成苦命鸳鸯的罪魁祸首是我。”
“在林亦然还在的时候,阿译从来不是这样的。”
“其实嫁给他,我从来都不后悔。”
何沁自言自语的说着一句又一句,张姨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记得在四年前。少爷不顾家族反对与林小姐订婚,执意要娶,但是她在意外中去世,在家族安排下将20岁的何沁嫁给了22岁的云译,只是为了断了他的念想。索性少奶奶是一直爱着少爷的。“少奶奶,或许您可以和少爷说清楚,少爷他……”张姨话未说完便被何沁打断。“他不信我,我解释过,可是林亦然就像他心里的禁区,甚至是不允许任何人提起。”
何沁有些泄气,云译根本不听她的。何沁看着包扎好的双手,起身对着张姨说道:“张姨,云译还在外面,我先出去了。”
张姨看着何沁,不免有些担心,便多嘱咐了两句。“少奶奶,如果不行的话,别再委屈了自己。”
等何沁走到餐厅的时候,云译已经回房间里了,一切都没变。甚至是滴在地上的血液都只是干涸了,云译没有叫人来收拾。甚至也没有吃饭。在独自一个人的环境里,她的眼泪终于可以不用止住,任由它肆意的往下流。何沁端着一碗饭,眼泪流在碗里,她却如不知味般的一口接着一口,用这种最原始的方法掩饰着自己压抑不住的哭声和苦楚。何沁叫来了佣人将厨房一切都收拾好,让人重新做了两道小菜由她自己为云译送上去。她担心云译不好好吃饭身体会受不住。何沁深吸一口气,为自己加油鼓劲道:“没事的。”
何沁用受伤的手掌端着托盘,心里如同走上刑场一般的感觉。何沁用手指敲了敲那扇深棕色的门,连续敲了三下才听见里面的人开口。“进来。”
何沁进去边看见躺在床上看书的云译,他刚沐浴完,宽大的浴袍在他的身上倒是十分合身,胸膛前还有未擦干的水珠顺着胸前肌肉的的纹路流下来。云译的身材很好,是许多人要锻炼很久才能达到的地步。“你还要看多久?”
何沁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后知后觉的转过身背对着云译,怯懦小声的说道:“你没吃饭,我让厨房重新做了。”
还未等云译回答,何沁立马继续说着:“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我放在这里,马上就走。你也不要跟我赌气,别饿着自己。”
何沁放好后马上转身离开,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背对着云译说道:“你头发,没吹干。现在虽然春天了,气温还没完全回上去,你湿着头发,会头痛感冒。”
话完,何沁立马像受惊的兔子一般飞快的离开这个地方,在手碰到门把手的一瞬间躺在床上的云译也起身。“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