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之:......小姑娘变脸可真快,刚才还讨厌鬼,现在就江大哥了、后来他也记不清楚都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之后他父亲常去丞相府,也爱把他带上。大人在房内喝茶谈事,他就负责领着苏怜到处乱跑,久而久之,二人竟然就这么亲近了不少。心脏传来剧烈的疼痛,江平之从回忆中醒过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皮肤里面涌动着紫黑色的血液,看着十分可怖,可江平之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他江平之这一生没有什么别的能力和牵挂,也无法保佑他的小姑娘无忧无疾。如果能化作一只蛊虫,用自己的灵魂和生命保证她安稳幸福,也算完成了当年对她许下的的诺言。死生相依。在愈发剧烈的疼痛中,江平之却愈发觉得困倦,再刺骨的痛意也无法让他清醒。最后再看了一眼双眼紧闭的苏怜之后,江平之浅笑着合上双眼。他相信这一定是他自从父亲过世之后,睡得最安稳的一次了。黎明的光辉洒满山谷,温柔的月色逐渐隐去,独有一颗太阳借着月色的光,在天空中耀眼绽放。苏怜正躺在一张豪华无比的大床上,床的四周都是轻垂的纱帘,重重叠叠地遮掩了睡在中心的少女。殿门被人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见南清初轻手轻脚走进来,向正守在一旁的侍女招了招手压低声音道:“小怜还没醒吗?”
侍女点点头,南清初见状叹了口气。距离那天已经三天了,可苏怜却还是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意思。一旁,苏怜翻了个身,被子滑落在地。南清初想走近为她盖好被子,却听到她嘴里不断嘟囔着什么。他俯身仔细一听,居然喊的是“贺慕宴”。南清初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他那天直接把贺慕宴丢给外面那些个皓国的大臣了,结果其中一个臣子明显是男扮女装,一见到贺慕宴便扑了上来,一口一个陛下地叫着,一副担心的要命的样子。亏他之前还以为这小皇帝是真心待小怜的,如今看来,玩的倒还挺花,根本配不上小怜。而且他还差点害死小怜,他这个做哥哥的,是无论无何也不会把自己的亲妹妹交给这么危险的人的。不过有个问题就是,自家妹妹貌似还挺喜欢那个渣男。嗯不行,一定是自家妹妹没见过市面才会选择贺慕宴,待她这次醒后,他一定让整个九州城的未婚男子都来她面前晃一圈。想到这里,南清初顺了顺苏怜的头发,颇有种哀怨老父亲的感觉。不过说曹操曹操到。南清初刚起身准备去处理事务,只见一个手下匆匆忙忙上前:“宗主,皓国的皇帝说想见您。”
“见我?”
南清初若有所思地眯起眼,那个贺慕宴倒真是命大,这样严重的病发都没要掉他的小命,还有闲情雅致来找他。而且算上昨天的,他都已经第五次来找他了。不过人家想看到的可不是他,而是......南清初无趣地勾了勾唇,走出殿门。贺慕宴正撑着身子站在院内,面色苍白如纸。因为那天病发,他的身体也同样受到反噬。再加上被南清初的蛊虫攻击,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吐了一口混合着脏器碎片的鲜血。然而在见到南清初的那一刻,贺慕宴空洞的眸子瞬间染上光芒。走到他面前,南清初语气冰冷:“陛下还来做什么?”
“这已经是第五次了,想必陛下也明白我的意思。”
“让我见见她。”
贺慕宴抬头,直直对上他的双眼,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颇有些剑拔弩张。“让我见她。”
见贺慕宴双眼满是红色血丝,一向完美精致的面容也无比憔悴,南清初嗤笑出声:“你以为小怜变成这样怪谁?”
“让你见她,怎么,你还嫌她没被你害死吗?!”
说到这里南清初就满肚子气,恨不得当场杀了贺慕宴。他当时闯进去的时候真的就是满地鲜血,苏怜就那样被他按在墙壁,奄奄一息,眼看着就剩下一口气了。若是他再晚来一秒,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她了。贺慕宴单薄的身子晃了晃,喉间涌起一股血腥味道。他醒了后很快就想起发生了什么。铃铛,发病的他,血...还有奄奄一息的她。就好像那年一样,他又差一点点杀死他最爱的人。漫天的红色如同海水一般将他淹没,这让他醒来后直接进入了漫无边际的窒息感,明明清醒着却仿佛被梦魇缠身,如何都逃不出那个牢笼。等挣脱后,他立即就来找苏怜了。却被告知她至今还生死未卜,只知道被抬走时,已经看不出生机了。对上南清初的双眼,贺慕宴声音因为过分的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与她的事与你无关,让我见她。”
南清初一怔,险些被气笑,捏起拳头径直简单粗暴地砸向他:“我是她亲哥哥,你说跟我有没有关!”
贺慕宴被这话惊的愣在原地,直直接住了他这一拳,一丝红色的血迹从他唇边淌出。亲哥哥?苏相一共三个千金,苏怜只有两个姐姐,不曾听说还有个哥哥。不过眼前,这显然不是重点。贺慕宴抬手抹去唇角的血迹,依然顽固地站在殿前。不知何时,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地落到二人身上,宛如一副水墨画。南清初攥着拳看着垂首站在雨中的贺慕宴,狭长的眸中划过一丝阴沉。他本想给他种个蛊让他自生自灭去算了。毕竟以贺慕宴现在的身体,只需要小小的一场病,就足以夺走他的性命。至于皓国君王突然驾崩会不会引起哄乱纷争,这不在他一个小小的九州城主的考虑范围之内。九州城虽然不大,但他南清初的妹妹还是护的住的。只不过......想起自家妹妹似乎还对人家情根深重,南清初叹了口气,再也没看站在雨中的那人一眼,径直转身回了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