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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添了个两头堵(1 / 1)

张钢铁兴高采烈地告诉兰儿快成功了,叮嘱他们看好太平和西天僧师徒,随后独自一人揣着信出了门,没走几步张钢铁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了,他假装开心只是为了让兰儿宽心罢了,这趟大都之行跟这几个老江湖切磋长了不少脑子,太平写的信能完全相信吗?当然不能,这十六个字的意思张钢铁虽看不懂,但太平前面看似视死如归,却巧言规避了恶心的招数,而后又写得那么痛快,不得不让人怀疑有猫腻,他究竟是想利用张钢铁对付哈麻还是利用哈麻对付张钢铁不得而知,所以张钢铁这一去还是不把稳,须比前面更加小心。

张钢铁将马拴在城郊的一间荒宅门口,在旁边放了三天的精粮和水,给自己留好退路,然后从肃清门入了城,门两侧的通缉令已不见了,显然是为了方便他进城撤的,有人在等他来谈条件。

张钢铁径直去往哈麻府,老远看见距哈麻府大门十余步处有一个搭好的方台,一把圆伞将整个方台盖在阴凉下,走近看时只见方台中间有一方小茶桌,茶桌上摆着几样水果和茶点,钱一空正悠闲地坐在桌边喝着茶,看见张钢铁后也不挪动屁股,只是随手又翻开一个茶杯,哗啦啦将两杯倒满,随后先行喝了一口,以免张钢铁怀疑他下毒。

“钱帮主是在等我么?”

张钢铁坐了下去,步行许久还真渴了,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丞相乃钱某靠山,丞相遭擒,钱某寝食难安,特在此恭候。”

“寝食难安?”

张钢铁扫了扫桌上的茶点,每一样都精致得很呢。

“没有你推波助澜的话丞相可没那么好擒,你是来看戏的吧?”

对于这种处心积虑的恶人就该拆穿。

钱一空微微一笑。

“瞒不过张大侠,钱某来收个见面礼。”

钱一空竟毫不避讳,张钢铁忽而想起脱脱曾说在哈麻府上见过钱一空,原来那时就已有了端倪,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太平想挖哈麻的墙角,殊不知哈麻的锄头已挥了许久,钱一空跟太平合作多年拿不下沈城,转投更加受宠的哈麻可以理解,哈麻给的见面礼自然是搞掉太平,要不然两人都没戏唱,倘若见面礼没收上,在此等待绑匪就是钱一空的退路,可谓两头圆。张钢铁这才知道那夜自己把所有人都想错了,当晚看似气氛紧张,其实所有人都在看戏,太平只当沈伯义、汤圆圆在哈麻手中是烫手山芋,可眼下哈麻只有释放钦犯换丞相这一条路走,简直是妙到毫巅的嫁祸手段,他擒住沈伯义反而有功,这恐怕是钱一空送给他的见面礼,两人在互抛橄榄枝,只要太平一失势,丞相之位必是哈麻的,哈麻就能跟脱脱平起平坐,简直再好也没有了,所以当晚的局势就是太平在看哈麻的好戏,哈麻在看太平的好戏,而钱一空坐山观虎斗,两头的戏都不耽误,难怪要摆个看台。

“你怎么知道我那晚去哈麻府?”

这是张钢铁没想通的地方。

“钱某虽号称神算子,却也不是万事都能料到,只不过张大侠若是不来,劫走丞相的就是卢子旺。”

卢子旺要去行刺的事他们一早就知道,张钢铁只是抢了别人的剧本。

“那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张钢铁又问道。

钱一空又笑了笑。

“国师说张钢铁武功平平轻功了得,简直匪夷所思,张钢铁的轻功固然很好,但真正精妙的是他的掌法。”

这才叫识货,若是真国师必定也是这么说,原来张钢铁的第一句话就露馅了。

“钱某惊奇之下细一打量,张大侠的扮相虽好,但钱某是易容术的祖宗,不难瞧出破绽,嘿嘿,沈城小主那般贪玩,岂会不学我的易容术?”

钱一空话刚说完,张钢铁忽然从台上跳了起来,脸色突变,饶是他久经历练也没沉住这口气。

“沈城小主那般贪玩,岂会不学我的易容术?”

钱一空的这句话在张钢铁的耳边不断回荡震耳欲聋,张钢铁呀张钢铁,你这个天下第一大傻子,兰儿不会是月儿扮的吧?张钢铁从不关注别人的身材长相,以至于要不是摸到兰儿的酥*胸都不知道她是女的,仔细想想兰儿和月儿的确是差不太多,只不过兰儿背微驼肩略歪,走起路来外八字,显得矮了一点点矬了一些些,但这都是可以假装的,若真是月儿假扮,她知道张钢铁只能看到这种显眼的特征,肯定要精心设计以防被认出来啊。

张钢铁回想自己第一次遇到兰儿时的情景,这个猜测似乎又不怎么合理,兰儿明明在自己去之前就在工地,自己走时月儿睡得很熟,而且去工地是自己临时决定的,就算月儿装睡也不可能比自己先行赶到,而且还能直接改头换面混成监工?但张钢铁随即又想到了昨夜她脸皮掉了紧张的样子,难道真是因为丑得见不了人?张钢铁岂是以貌取人之人?

张钢铁仔细回想和兰儿相处的点点滴滴,若把她换成月儿,许多不合理的事情竟瞬间变得通顺起来,她监工时只盯着张钢铁一人,那是在责罚张钢铁的不告而别;韩山童造反时她和张钢铁出现在同一木桩后面,那是要保护当时还武功平平的张钢铁;她给张钢铁开小灶,那是心疼张钢铁每天喝稀饭干重活;她乐意陪张钢铁去寻找月儿,那是因为根本不可能寻到;寒梅山庄她能认出假沈伯义,那是因为沈伯义是她哥哥。张钢铁继而又想到了在濠州时褚不败看到的影子,那毋庸置疑是月儿冒着回不去的风险去打探的,兰儿曾暗示是月儿给的口信,可攻进濠州后兰儿还能第一个找到张钢铁,不免有些牵强,钱一空精心布置地牢就是为了试试月儿在不在?难道真那么容易找到?还有快到沈城时她蹊跷的崴脚,沈城能认出月儿的人可是不计其数。种种迹象似乎都印证了张钢铁的猜测,张钢铁越想越是心惊。

“张大侠不必惊慌,小主既与张大侠两情相悦,钱某不会夺人所爱。”

钱一空误以为张钢铁的反常举动是怕他抢沈清月,赶紧做出解释,张钢铁这才如梦初醒。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不愿当你的棋子。”

张钢铁赶紧把话题转回来。

“张大侠这话不对,你如今手中有了筹码,不日便将换出沈伯义等人,岂非可喜又可贺?”

“你前脚把我师父抓了,后脚又送个筹码给我换他出来,兜兜转转成就你的好事,还说不是棋子?”

张钢铁真想一把撕破他虚伪的脸,反正他也不要。

“敢问张大侠师徒进京所为何事?”

钱一空提醒道。

“…”

张钢铁忽然愣住了,他们原本毫无头绪,随便到刑部一闹,哈麻立刻急调八百禁军回府,像是在给他们指路一样,这盘棋似乎从他们进城起就摆好了,按照剧本他们应该勇闯哈麻府,最终以拿太平换出纥石烈启宏收场,可惜他们选择了西天僧,结果闹得两败俱伤,难怪钱一空要出面绑了沈伯义和汤圆圆,一旦出了城更不受控制了。

“我接下来什么戏码?”

张钢铁实在是算不过他。

钱一空笑了笑。

“简单,张大侠只管请进,无人敢拦你,无人敢不依你。”

整个剧情都在按照他们的本走,谁来谈判其实无所谓,只要来个人就好,他们想必早已大肆宣扬丞相被擒的消息,等张钢铁一出门,他们又会把张钢铁提出的条件公之于众,闹不好还得请陛下圣裁。

张钢铁无可奈何,只好原去送信,哈麻府果然大敞着门,张钢铁大摇大摆走了进去,院内被卢子旺破坏的物品早已清理干净,连调来的守卫都回去了,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张钢铁一路走进当日的会客厅,只见哈麻瘫在一张躺椅上鼾声大作,两名侍女拿着团扇轮流给他扇风,还有那剑客面无表情立在旁边。

张钢铁咳嗽了一声,但没人理他,张钢铁使劲咳嗽了一声,还是没人理他,这哪是无人拦?简直是无人看见他,所有人都拿他当空气,张钢铁心中不由升起一团怒气来,但为了沈伯义他们只好憋着。

“小人见过丞相。”

张钢铁运足内力大喊了一声,心想你不是想当丞相吗?我喊你一声看你敢不敢答应,张钢铁此时的内力已初具火候,这一声连外面的钱一空都能听见,哈麻只觉震耳欲聋,在椅子上抖了一抖,一翻身坐了起来。

“丞相?丞相何在?”

哈麻左右一看,这才假装看见张钢铁。

“你不就是丞相么?”

张钢铁笑道。

“休得胡言。”

哈麻假惺惺地呵斥,心里怕不是在窃喜。

“你是何人?”

哈麻问道。

“大人何必明知故问?”

刚才和钱一空说话时张钢铁看见门口有人进去报信,哈麻早知道自己来了,张钢铁既已知晓全部剧情,懒得再跟他对词了。

“好好好,丞相怎么说?”

哈麻也不装了。

“请大人过目。”

张钢铁从怀中取出了信,哈麻挥了挥手,侍女将信传了过去。

“张大侠但请放心,尊师及师娘不数日便可…”

哈麻边说边拆开了信,当他一眼扫完信上的十六个字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屁股下像有弹簧一样从躺椅上一跃而起。

“丞相现在何处?”

他一把将信揉成了团。

“这我岂能告诉你?”

张钢铁道。

“你对他用了什么手段?”

哈麻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阵黑一阵紫。

张钢铁见状,心想信中说的时间节点一定发生了不可告人之事,哈麻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否则不会这么惊讶,他问我对太平使用了什么手段并不是关心太平,多半是因为这个把柄不到万不得已太平不会拿出来,原来太平挑了个体面的罪受是给自己一个拿出把柄的理由,果然是在利用我对付哈麻。张钢铁不禁感叹这才是狐狸该有的样子,嗅觉敏锐狡猾奸诈,不会那么轻易就被取而代之。

“这个你也不必知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什么时候放人。”

压力给到了哈麻。

“好说好说。”

哈麻拿起桌上的火折子将信点燃,两眼直勾勾注视着纸张燃尽落到地上,他抬起脚来将灰烬碾了又碾,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碎了。

“烦请告知丞相,下官定会全力相救。”

哈麻踟蹰了半天总算憋出一个屁来。

“相救?不是拿人换么?”

这是在宣战?张钢铁皱起了眉,谁知哈麻忽然双手一交拜了下去,比当晚拜得还要深,一颗肥肚子被均匀挤向两边。

“烦请张大侠回去善待丞相,不数日便有消息。”

他这是拖延时间还是确有难处?张钢铁想了想,忽然明白他这是向太平服软了,他说的救恐怕是挽救而非营救,嫁祸不成总得容他想个万全之策,可见这个把柄极端致命,张钢铁忽然不知自己该怎么办了,难道像小品里演的那样把这一拜快递给太平么?

“好,我等你三日,我的朋友有伤在身,也请你善待他们,少一根毛我让你们加倍还。”

从哈麻府出来张钢铁心情好了许多,钱一空依旧坐在看台上悠然自得,张钢铁有心调侃他两面派,但一想他坐在这里也是在等消息,哈麻的见面礼收不到他还得重归太平手下,恐怕得跟自己动手,还不趁他不知道赶紧开溜?

“钱帮主后会有期。”

“张大侠只管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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