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岁禾感受他握紧的力度和手心温热的触感,低头便能看到他的眼,此时此刻只想捂着心脏大呼救命。这画面实在是、实在是扰人心绪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陆今昭这姿态是在蓄意勾引她。因为她承认,她确实被诱惑到了。这幅清俊漂亮的相貌,摆出的表情却是任人揉搓捏扁,让人不禁想狠狠地、狠狠地欺负他。于是池岁禾捏了捏他的脸,和想象中的一样手感不错,又捏了捏,再次捏了捏。陆今昭也不反抗也不躲,就这么直勾勾望着她。不知是不是错觉,池岁禾感觉他眼底都湿漉漉的,尤其他现在这个姿势——实在像极了被淋湿后、回家找安慰的可怜小狗。池岁禾看得心尖都在颤,哪还有什么气不气的,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我才没有生气呢。”
陆今昭没有去想她这话里的真假,而是脸颊又贴了贴她的掌心,像是松了口气般继续道:“小姐没有生气就好,那小姐今日玩得开心吗?”
没有奴在身边玩得开心吗?陆今昭咽了咽口水,将这话咽了回去。池岁禾没有多想,听他问起便答得自然:“开心呀!没想到那还有条小溪!很干净也很清澈的小溪,里面还有好多鱼!还有红色的鲤鱼,但是只抓到了一条....”她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还有拿回来的鱼都是江峰抓到的,都怪那些鱼跑得太快,见到我就直躲,我一条都没有抓到。”
在溪水捉鱼的日子让她想起了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后院的山上也有一条小溪,他们只敢白天去,那河里也有好多鱼。每次和院里的其他小伙伴去捉鱼,她都是最开心最期待的。那条小溪就像有魔力似的,每次一走进去就能让人忘记了烦恼,也忘记了时间——就像今天一样。她从来这个世界到现在,今天下午在那小溪里是她最肆意开心自在的时候,因为什么都不用去想。她回想起来还在笑,脸上的笑容明晃晃的,没有点蜡烛的室内好似都粲然生辉。陆今昭被她的笑容晃了晃眼,就听她声音雀跃道:“不过我也帮了江峰好大的忙呢,要不是我他也抓不到!”
一副坐等夸奖的表情,陆今昭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心,真诚的夸奖:“小姐真厉害。”
她一夸,池岁禾又不好意思了,拨了拨额前的碎发,“还好,也、也没有很厉害。”
陆年又笑了笑,站起了身,“小姐开心就好,奴还怕奴玩得不开心呢,小姐玩得开心奴也就放心了。”
他声音隐隐含着失落,但他背着窗外的光池岁禾仰着头也看不真切他脸上的神情。池岁禾抿了抿唇,就见他拿起地上装着鱼的篮子转了身,温和的声音带着关切:“小姐身上都湿了,奴去叫人给小姐抬热水来好好沐浴,再去将这鱼煮了给小姐炖汤喝。小姐先擦擦身上的水,小心着凉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池岁禾心脏抽抽的疼。天呐!这是什么天使!不仅要应付那胡搅蛮缠的公主还要担心她会生气会不高兴,而她呢,和江峰在小溪里玩得忘乎所以,简直要乐不思蜀了。玩得一身狼狈还要他收拾残局,还任劳任怨亲自下厨给她炖汤喝....她不禁想问自己还是个人吗??!!池岁禾晃着腿心烦意乱的绕着手指,心中愧疚难安,只觉得陆今昭可怜极了,恨不得好好安慰犒劳他才好。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洗完澡坐在桌前,她无精打采的逗着笼子里的年年,还在想着要怎么犒劳陆今昭才好,却是一筹莫展,深深地叹了口气。陆今昭这时候走了进来,她连忙正襟危坐,直到他将一碗黑乎乎的汤放到了面前。惊了又惊,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今昭,这是什么?”
陆今昭缩着手不敢看她,声音充满了愧疚。“小姐抱歉,我没有控制好火候,不小心将鱼炖糊了,虽然鱼肉吃不了,但鱼汤还可以,毕竟是小姐带回来的鱼....奴舍不得丢,已经替小姐尝过了。”
池岁禾将他无措、慌张、忐忑、不安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心中酸涩,一时竟有些想哭。他厨艺多么好的人,今天竟失误到煮出了一团糊糊,可见今日应付那沈姝是有多么劳心伤神,而她竟在这里坐享其成!“小姐可还想要这鱼汤?若是不介意的话,奴再去重现炖一碗,只是小姐带回来的鱼已经没有了,只能用....小姐怎么哭了?”
“今昭呜呜呜....你好可怜....”池岁禾可怜兮兮的抱着他手臂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陆年只不捕捉到‘可怜’两个字,摇了摇头,只觉得现在的她哭得比较可怜。在她面前再次蹲下身,小心翼翼擦了擦她的泪,指尖轻轻点在她粉粉的眼皮上。声音轻柔的问:“小姐哭什么呢?可是因为这鱼汤?”
池岁禾说不出来,但绝对不是因为这个,摇头如拨浪鼓,上前抱着他的脖颈哭得一抽一抽的。陆今昭一把抱住她,怜惜的抚了抚她的背像是要将她摁进自己的身体里,轻声哄着她:“小姐别哭了好不好?那这鱼汤....”“不要了、不要了,不要这个鱼了。”
池岁禾不想他再辛苦,又连连摇了摇头.带着哭腔含糊的说了什么自己都不清楚,只一直重复:“不要鱼了,只要、只要陆年呜呜呜...要今昭....”陆今昭眼神一黯,揽着她的力道更紧,又轻轻抚了抚她的背,摸摸她的脑袋。“好。但是小姐今晚都没有吃过什么,奴再去给小姐做一碗面来,好不好?”
池岁禾红着眼从他怀里直起身点了点头,看着他端着黑乎乎的汤走出去才抹了抹泪平复思绪。陆今昭走出门后脚步不停,到外面的草丛后伸出手,面无表情地将手腕一转,一碗汤顷刻见了碗底。眼神一刻都未停留,走到后厨的地方又随手丢了碗,瓷器碎裂的声音在空气中炸开。他眉眼极淡,又是瞧都未瞧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