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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谍报山海(1 / 1)

西洲新王,发了国书给江北,愿意奉邺郸运三城为献,以求双方签订盟约,愿求邻保助,互通有无。西洲使臣即将离开江北,却是没有人联系顾南枫,更是没有提出让顾氏兄妹归朝。顾南枫有些看不懂穆云瑞的操作,难道坐上那个位子的人都会变吗?终于顾南枫还是忍不住,趁着夜黑,潜入了驿站。沈轶推门回到房间,察觉有人进来,便说道:“既然来了,何不下来见上一面。”

顾南枫从梁上跳下来,没有说话。沈轶看着一身黑色夜行衣的顾南枫,冷着声音,问道:“可是顾南枫?”

顾南枫拽下脸上的蒙面说道:“正是我。”

沈轶说道:“顾南枫,你竟还敢到这里来,你可对得起西洲?”

顾南枫不解,问道:“我有何不敢,我从未背叛西洲。”

沈轶厉声说道:“当年顾忱打开城门,既已殉城,便不必再提,守城将士更是死伤无数,为何你还好好活着?”

顾南枫皱着眉头,他从未想过今日与西洲大臣相遇,受到的竟是斥责,说道:“当初是穆云澜下了诏令,逼我父帅开城门,我父以身殉城,却只换来一句不必再提?我当初誓死守卫运城,更是保住了大军虎符,你说我为何活着?我顾家从未背叛西洲,是西洲对不起顾家。”

沈轶虽佩服顾忱以身取义,但是终究不耐顾南枫苟活,说道:“对不起你顾家的是穆云澜,从来不是西洲,穆云澜代表不了西洲,如今虎符已经呈禀王上,为何你还留在这里?你既然能够悄无声息的到了这里,为何不肯归朝?”

顾南枫真的有些气恼了,他苦苦挣扎,一心盼着回西洲,如今穆云瑞做了西洲王,派来使臣,他也得见故国人,得到却是这般羞辱。原本顾南枫还想着让他们帮忙救出顾北依,如今看来,竟是深情错付,冷笑一声,说道:“我为何不肯归朝穆云瑞不清楚吗?即使如此,南枫今日来错了,告辞。”

说完转身要离开。此时,沈轶忙伸手拦住,说道:“少帅留步。”

顾南枫回身问道:“怎么,沈大人还有何话要训斥的?”

沈轶朝着顾南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说道:“少帅,刚才是沈某错了,还请少帅赎罪,王上有密令给你。”

顾南枫眉头皱了皱,问道:“什么意思?”

沈轶说道:“少帅受困江北多时,又与萧靖鸿师出同门,王上难免心有疑虑,刚才不过是试探少帅,还请少帅误怪。此是王上密令。”

顾南枫虽然气恼穆云瑞不信任自己,但是想到,毕竟如今他是西洲王,对自己有疑虑也是正常,便单膝跪地接过沈轶手中的信封。打开信封,顾南枫才知道穆云瑞想要自己留在江北,为他盯着江北王室,盯着萧家。西洲内乱刚平,希望顾南枫能够等到西洲国力恢复,能与江北一战之后再归朝。想到萧靖鸿这个不稳定因素,顾南枫愿意听从穆云瑞安排,留在江北,避免江北出兵西洲。但是顾南枫却没有在信里提到顾北依,便问道:“沈大人,王上可有提到舍妹何时归朝,他可有安排?”

沈轶疑惑的看着顾南枫,问道:“顾小姐?她不是死在了那场大战里,她还活着?王上并未提到。”

见顾南枫失落,沈轶忙说道:“王上既然没有提到,定是另有深意,少帅不必太过忧虑。”

顾南枫将信纸塞回信封,问道:“王后可安好?”

沈轶说道:“王后初到西洲,自然要适应一段时日的。”

随即想到顾北依曾与王上有婚约,若不是那场大战,顾北依已经成为了西洲王后。沈轶担心顾南枫不肯听从穆云瑞安排,忙解释道:“王上初继位,需要南府支持,稳定朝堂。”

顾南枫将信封在烛火上引燃,说道:“也好,提前恭祝王上王后琴瑟和鸣,天下太平。王上之令,南枫誓死遵从,也请沈大人转告王上,莫要忘了与我的约定。”

说完,推开窗户跳了出去。回到别院,顾南枫刚换好衣服,想要休息,感觉窗外有动静,随即拿过桌子上的茶盏朝着窗外砸了过去。窗外一人叩首,压低声音说道:“夫诸见过少帅。”

顾南枫走到窗前,并没有打开窗户,问道:“你是谁?”

窗外人说道:“属下夫诸,是潜伏在江北的谍子,使臣入王都的时候,我得了令,今后都听从少帅调令。”

顾南枫心中犹疑,问道:“你为何叫我少帅?”

夫诸说道:“回少帅,江北王都谍报统称山海,是顾帅二十年前为先王创立的,吾等虽效忠王室,但也绝不敢忘记顾帅恩情。”

顾南枫说道:“进来。”

说完,转身坐到桌子旁。顾南枫心里没有那么信任穆云瑞了,包括这所谓的山海,他父亲顾忱从未告诉过他山海的存在,他并不全然信任此人。夫诸推开窗户,翻身进去,单膝跪在顾南枫面前,说道:“少帅。”

顾南枫打量着面前黑衣人,问道:“我如何确认你的身份?”

夫诸扒开自己的衣领,在左胸处有一白色刺青图案,四角鹿,踏水而行,图案旁边写着“山海”二字,夫诸说道:“此刺青是用顾家秘药刺得,少帅应该认得。”

《山海经·中山经》记载:“中次三经萯山之首,曰敖岸之山,其阳多?琈之玉,其阴多赭、黄金。神熏池居之。是常出美玉。北望河林,其状如蒨如举。有兽焉,其状如白鹿而四角,名曰夫诸,见则其邑大水。”

顾南枫观眼前之人,身姿轻盈,又见他刚才翻窗落地,竟是没有一点儿声音,便问道:“山海谍报有多少人?”

夫诸说道:“主事五人,我负责传递情报,当康负责搜集情报,朏朏,英招负责执行任务,相柳负责守卫少帅,我们五人手下各有掌灯六人,掌灯手底下各有细人,人数及名单只有掌灯自己知道。”

顾南枫听到相柳负责守卫自己,便问道:“相柳何在?”

夫诸有些尴尬的说道:“相柳,相柳他有别的任务,今日没来,暂时由我守卫少帅?”

从沈轶对待自己的态度不难看出,西洲人是如何看待顾南枫的。顾南枫不想解释,说道:“传令下去,今后不要随便出现在别院附近,如有事,我自会去寻你们,退下吧。”

夫诸见顾南枫没有介意相柳犯上,又有些摸不清顾南枫的脾气,便作揖道:“是,属下告退。”

顾南枫躺在床上,想着夫诸说的那几个人,夫诸,当康,朏朏,英招,相柳,全都是《山海经》中上古神兽,倒有点儿像是母亲的风格。顾南枫曾听府里的老人说过,母亲最喜欢研读《山海经》的。他想见一见夫诸说的那几个人,但现在绝不是时候。被萧靖鸿抓回王都后,虽说顾南枫从萧府出来,搬到了这处别院,总算是暂时脱离了萧靖鸿的掌控,但是顾北依仍在箫府,萧靖鸿更是三不五时的跑到这里闹事。萧靖鸿若是知道在王都顾南枫还有可以调动的人手,肯定会大肆捕杀的。想到那为了护送自己回朝而死的陈森十三人,顾南枫不敢用山海去冒险。想到那个南府公主,顾南枫不由的叹了一口气,终究穆云瑞还是辜负了顾北依。作为一国之主,穆云瑞不能等着顾北依,更无可能娶她。顾南枫并不怨恨穆云瑞,他只怪自己无能,竟是害顾北依至此。萧靖鸿知道顾南枫定然对于穆云瑞迎娶南府公主一事无法释怀,便带了酒到顾南枫住处纠缠。见顾南枫一直看着窗外的落叶,萧靖鸿将手中的酒壶塞到顾南枫怀中,说道:“怎么,西洲新王即将娶后,你即将有一个弟媳了,不该喝杯酒庆贺一番?”

顾南枫推开面前的酒壶,说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嘲讽我?”

萧靖鸿见顾南枫神情落寞,心中有些不忍,说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酒我都给你带来了,你且放心,我不会让依依知道这件事情的,你也别在我面前端着了,想骂穆云瑞就骂吧,这里又不是西洲。”

顾南枫确实是担心顾北依知道此事后会伤心难过,但是事实终究是事实,即便是故意隐瞒,可是既定事实,无人能够改变,不让她知道,终究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顾南枫叹了口气,坐下,手指抚上琴弦,没有说话。萧靖鸿是知道顾北依与穆云瑞婚事的,也知道顾北依一直盼望着嫁给穆云瑞的那一天。虽说如今物是人非,但萧靖鸿还是心中有些不忍,即便如此,萧靖鸿也从不后悔自己做的一切,若不是萧靖鸿足够狠心,顾南枫又怎么会乖乖的留在他身边。顾南枫一曲作罢,回头见萧靖鸿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壶酒,手上端着一个刚开封的酒壶,脚下还踩着一个空了的酒壶,来回滚动着。萧靖鸿见顾南枫回头看自己,将手中的酒壶朝着顾南枫举了举,说道:“我知你心中郁闷,想喝了就直接说,不必客气,最讨厌的就是你现在的样子,虚伪做作,想骂就骂,想哭就哭,你忍装着也不嫌累。”

顾南枫无心与萧靖鸿争执,默默叹了一口气,扭回头继续看着窗外的落叶。虽一叶知秋,同样也可以一叶障目。原本顾南枫因着穆云瑞答应自己不会辜负顾北依的,顾南枫便一直骗自己,二人一定能够顺利回到西洲,一切恢复原本应该有的样子,顾北依如愿嫁给穆云瑞,至于自己,那就无妨了,哪怕只是做个小兵,只要能护卫西洲,便是得偿所愿。可是奢望终究是奢望,西洲不可能接受一个曾被囚敌国的王后,一国之主,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子置西洲民声不顾,即便是穆云瑞能够为了顾北依抗下一切,可是顾北依呢,她可能受的住那流言蜚语的攻奸讨伐。萧靖鸿晃晃悠悠的躺在床上,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顾南枫回头,见萧靖鸿喝醉了,又见萧靖鸿在那里拧着身子不舒服的扭动着。顾南枫走过去,将萧靖鸿脚上的鞋子脱下来,抱着萧靖鸿的肩膀,想要让他躺的舒服些。耳中却是听到萧靖鸿嘟囔道:“多派些人去刺杀,绝不能让西洲与南府联姻成功。”

顾南枫一愣,微微皱起眉头,他虽然不想让穆云瑞另娶她人,但是此事事关西洲大局,顾南枫绝不能让江北从中作梗。萧靖鸿见顾南枫离开,刚才还醉醺醺的样子消失殆尽,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顾南枫果真是心乱了,竟是连萧靖鸿的酒量都不记得了。事情已经告诉了顾南枫,该如何选择就是顾南枫自己的事情了。萧靖鸿转了个身,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睡下。顾南枫离开别院,甩开身后之人,寻到山海,命山海将消息传回西洲,同时派出人手调查江北具体刺杀计划及人员,并想办法在江北解决。静待十日后,山海传回消息,江北果真派了精锐前去刺杀南府公主,好在顾南枫送出的消息及时,江北未能成功,南府公主顺利到达西洲驿站,筹备大婚。顾南枫得偿所愿,却是没有那般开心,毕竟那个南府公主在西洲的一切,本该属于顾北依。在妹妹顾北依与西洲之间,顾南枫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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