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没人敢数第一。离开那位猛男的视线,她终于觉得自己可以大声喘气了,拍拍胸口,低声问:“巧儿,那位护卫队长是谁啊?上次我们和小少爷游园的时候,可没见过他。”
巧儿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梁语嫣会先问白大帅大闹的事,却没想到问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她奇怪地看她一眼,才回答道:“他叫甄炳堂。李婆子跟我提过一句,能守卫夕雾楼的兵都是少帅的亲信,每一任护卫队长都是他最信任的人,仅次于聂昌政副官。因为夕雾楼放着少帅夫人的遗物,少帅格外看重,除了他和小少爷,别的人也就薄家太太进去过几次。甄队长是前一个月调任来帅府的,上次咱们游园,我倒是见过他,我们来时,他刚离开,小姐可能没注意。”
“你知道的倒挺详细的。”
梁语嫣几不可见地皱眉。巧儿才来几天而已,竟然把帅府里的人打听这么仔细,还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打听的,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有多少事瞒着她。“我是为小姐着想,毕竟以后我们要跟着小姐在帅府生活。”
巧儿低下头,一副乖顺的样子。大妮儿就哼了一声,满眼敌意。梁语嫣好笑,大妮儿自己笨笨的,还不许“内奸”巧儿聪明伶俐?但是巧儿表忠心的话,她和大妮儿一样不信半个字。“好了,闲话不说了,今天大帅为什么来我院子闹?”
她正了正脸色,心里郁闷,问了大帅几次,白大帅废话倒是多——全是骂她的,一句正题没提。知道症结在哪里,她才能对症下药。巧儿看向大妮儿,示意大妮儿回答。大妮儿紧张地去看路边的花儿,轻声抱怨:“我哪里有巧儿会钻营,我,我不知道。”
巧儿轻蔑一笑,恼得大妮儿要打她,她一瞪眼,大妮儿讷讷地收回手,气短地走到一边生自己的闷气。梁语嫣拍拍她,大妮儿撅起嘴,委屈得要哭。巧儿这才道:“具体没打听出来,只听说小姐今天中午吃的金燕盏是汤姨太太娘家送的,中午过了饭点,大帅到叠榴园,进去时开开心心的,出来时,就喊着要杀小姐。”
“汤姨太太挑拨离间?”
梁语嫣讶然,但很快又淡定下来,早就知道这女人不是简单角色。“应该是。”
梁语嫣轻笑:“这倒是奇怪了,她是管家的,可我没点名要吃她的燕窝,她自己拿出来,反倒成了我的不是。帅府没有好燕窝,直说就是,毕竟是战乱的时代,我想吃北极的熊掌,她也叫人去给我弄么?至于挑唆大帅来杀我!”
“女人之间的敌意,有时候是莫名其妙。可能觉得小姐三番两次找茬,闹得满府不宁,挑衅了她当家的威严吧。”
巧儿眼中也是不解。“这个‘可能’我可不信。凡事,总要有个因由。”
梁语嫣摸了摸自己的脸。在园子里逛一圈,将近傍晚时,梁语嫣三人急急忙忙回院子,生怕这时候遇到白大帅“下班”,看见她,不顺眼,随手捏死她。没遇到白大帅,倒是碰见了白少帅。白颂年目不斜视,径直朝晓烟夕雾楼而去,目光扫过梁语嫣,像扫过地面的一块石头一样,一晃而过,毫无情绪,甚至连余光都欠奉。梁语嫣扬起的准备打招呼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中,她气急,提起裙子追上去,用方圆一里的人能听到的声音大喊:“少帅大人!等等我,我是秋秋啊!”
成功地让白颂年背影一僵。巧儿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小声嘀咕:“又来了!”
大妮儿拉拉梁语嫣的裙子,窘迫地低声劝:“小姐,声音小点。”
梁语嫣偏不,边冲边喊:“少帅大人,我就来了!”
白颂年额角神经抽搐,举步要走,被聂昌政拦下。聂昌政忍俊不禁,笑道:“少帅,你的计划里,不包括当众撂下阮姨太太。做戏做全套,少帅,忍忍吧。”
“如果早知道她是这种性子……”白颂年确实在忍耐,话里意犹未尽。“是啊,毕竟她不是少帅夫人。千人千面,阮姨太太的性格也很有趣。”
聂昌政见他停了步子等梁语嫣,便功成身退,和迎面冲来的梁语嫣点个头,大步离开。白颂年一脸嫌弃地转身:“你又要作什么妖?”
梁语嫣握拳,她牺牲体面,牺牲名誉,全是为了帮他找杀妻凶手好不好?连生死都置之度外了,他竟然还敢嫌弃她!还敢对她视而不见!“少帅!”
梁语嫣决定跟他好好谈谈,义正言辞,“我这么卖力地帮你,请你不要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我们现在是演一对恩爱的丈夫和小妾,你专业点行不行?恩爱,恩爱!你看见我,擦肩而过,叫恩爱么?你到底有没有爱过少帅夫人?”
巧儿和大妮儿吓得脸色煞白,纷纷捂住自己的脖子,怜悯而又敬佩地望着大义凛然说教少帅的梁语嫣,但行动上,两人一致地退后两步,离她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