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才举行葬礼,她醒来,事已成定局,也只好接受女儿去世的结局,却常常自责是自己害死了薄玉烟,自此,吃斋念佛,未必没有存着赎罪的心思。薄玉烟的善良,就是继承了薄母吧。白颂年心里暗叹口气,对梁语嫣却没有丝毫愧疚之心。薄母眼里有怜悯,也有责备,不过,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转冷:“你别说好话哄我,一个活生生的大美人在你身边,你嘴上这么说,还不是和她圆房,睡在一起。以前我没见过她也罢了,只当和我的玉烟有几分相似,横竖跟我的玉烟不相干,如今我见了她,我心里倒是复杂了。你和她在一起,将她当成玉烟玩弄,我却恶心!”
饶是白颂年定力如山,听了这话,肃冷的脸也不禁微微发红,脸上闪过尴尬,强自淡漠道:“岳母,您误会了,我正要告诉您,我一直在追查杀害玉烟的凶手,这些年一直没有进展。迫于无奈,我才想到利用阮氏和玉烟相似的容貌,引出凶手。我跟她,咳,并不是您说的那种关系,圆房更是无稽之谈,外面大家传的,不过是做戏给人看罢了。”
在他心里,梁语嫣连做薄玉烟的替身的资格都没有。薄母惊喜,腾地坐直身体:“真的么?可有线索了?”
“暂时没有。”
白颂年摇头。薄母一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眼里希冀的神采一瞬间黯淡下去,变成失望,垂下眼,又捂着帕子抹眼泪:“让我知道哪个杀千刀的,杀了我的女儿,我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她抬起头,含着热泪的眼满是哀求,“颂年,你一定要好好地查,如今你还对玉烟存着夫妻之情,还会劳心劳力查找凶手,我真怕哪天你移情别恋,转而爱上别的女孩子,忘了我的玉烟,那她可白死了。死人,怎么能争得过活人呢?”
“岳母!我这辈子只会有玉烟一个妻子,只爱她一人,请您不要再说这种话!”
白颂年微微不悦。尽管答应过爱妻,要像她一样地尊重岳母,但不能触及他的底线,他也不会因为爱妻的原因而对薄母予取予求,薄母想要插手管他的事,更不可能。只不过梁语嫣的脸比较特殊,所以他才会特意解释。换了别的女子,他情愿不情愿是一回事,但薄母言辞窥探他的私事,有阻挠他收用别的女子之意,他是万万不会做她手中的提线木偶。薄母有些畏怯,有些欣慰,但还是说:“自古男子多薄幸,你今天发的誓言,明天遇到心动之人,可能就会忘了。”
“我会尽快查出凶手。但您也别抱太大希望,这个计策不知能否对那行凶之人有用。”
白颂年皱着眉起身,脸色冰冷,丢下这句保证,便大步流星地离开。薄母哭着小声说:“谢谢。”
白颂年身形一顿,在门口回头,只见她双手捂着嘴,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打湿了一块被褥,肩膀轻颤,那悲痛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倒。直到离开浮雪园,他耳畔仍回荡着薄母呜呜咽咽的哭声,以及那低低的“玉烟”二字。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本来该去暖宿居的,突然就意兴阑珊,连做戏也懒得去做,索性去了书房,照片交给聂昌政还给梁语嫣。……梁语嫣接了照片,摸到照片上有些湿润,心思一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想必是薄母见了照片,知道她不是薄玉烟,又哭了吧?聂昌政见梁语嫣神色并无异样,暗赞她大度,毕竟他取照片时,那个叫大妮儿的丫鬟说了,梁语嫣过去的照片就留了这一张,那胖丫鬟千交代,万交代,要小心地完璧归赵。他微微一笑,递过来一份文件:“这是少帅让我整理的,您慢慢看。”
梁语嫣不敢托大,别人对她客气有礼,她也客气有礼,站起来接了:“多谢你。”
并没有急着当面问文件的内容。聂昌政点点头,道了一声“告辞”。等他离开,梁语嫣才打开文件,里面是各家小姐的资料,比较简单,各贴了一张照片,内容主要是身份背景、脾气性格,不过性格写得比较含蓄,尤其是脾气不好的,都含糊其辞,让人看得明白,又不至于失礼。文字全是钢笔字,流利顺畅,干净利落,透着一股铁血和儒雅之风。字如其人,这定然是那位聂副官亲手写的了。梁语嫣顿时就对聂昌政有了好感。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她心里有数了,不禁好笑,暗想,那位少帅又傲娇了,这里面的女孩子都是暗地里家长与白大帅提过联姻的人,他不好意思当面一一告诉她,便叫那位聂副官整理。玫瑰花似的嘴角情不自禁勾了起来。她微一抬头,见巧儿的目光落在文件上,心里不快,也没揭穿她,直接拿着文件回房,将巧儿关在外面。巧儿面露无奈,敛了心神去打扫房间。避开巧儿的耳目,梁语嫣又细细看了文件,整理有用的信息。一共有十八位姑娘,其中有两对是姐妹,看来人家是把自家所有的适龄女儿放在案板上,任由少帅大大挑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