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潼终于有机会开口,接上她的话:“我不去!我想要阮姨太太做我的母亲。”
薄玉泠浑身一震,虽然有一点点的欣慰,可伤心更多。她这么掏心掏肺地对待白少潼,从小到大,五六年的相处,白少潼居然更希望才认识不久的梁语嫣做他的母亲!被白颂年拒绝就算了,可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拒绝,薄玉泠深觉自己为人真的太失败了。她当然从来没有想过,在白少潼心里,小姨和娘是不一样的。从小的思想里,薄玉泠就是他的小姨,是他的亲人。这个定位根深蒂固。薄母则是惊怒交加,脱口骂道:“她有什么好,你上赶着认她做娘啊!你这个白眼狼,我和你小姨这些年对你的真心,全部喂狗了么?”
白少潼吃惊动怒,他听懂了,外婆骂他白眼狼,还骂他是狗!薄母却比他更委屈似的,抱着他大哭。薄玉泠想指责母亲不该那么骂白少潼,却被薄母的哭声堵住了所有的语言。最后,白少潼被薄母揉搓了一顿,死活不肯改口。薄母恩威并施,加上眼泪攻势,统统不管用,对他失望极了,大哭一通,只好怀着埋怨,收拾收拾行李,带上瘫痪的薄老爷,一家人离开了帅府。梁语嫣和汤景翠送他们到帅府门口。薄玉泠想提醒一下梁语嫣,可没张开嘴,薄母将她推上车子,她自己冷淡地对梁语嫣说道:“阮小姐,你好自为之!”
梁语嫣云里雾里,只隐约觉得这话跟白少潼有关。汤景翠站的位置离他们比较远,好像不愿意跟他们靠近似的。不过这会儿谁也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毕竟大家交情不深,送行是面子情而已。等他们全部离开,梁语嫣立刻拉着白少潼肉肉的小手问:“小少爷,你外婆没有骂你吧?”
白少潼嘟着嘴,也学着薄母用冷淡的眼神看了看她,故意说:“骂了。”
“都怪我不好,晚上我叫人做好吃的,补偿你受伤的心,行不行?”
梁语嫣就知道他挨了骂,薄母当着她的面都能不给白少潼面子,背着她只会更加严厉。要知道,小孩子跟大人一样是要面子的。梁语嫣从小孩子过来,当然知道白少潼现在面对她很尴尬。她故意嬉笑着揉他的小胸口,心脏的位置。果然,小男孩红了脸,扭捏地说:“男女授受不清。”
并没有推开她。“呵呵,你是个男孩子,又没有胸,害什么羞嘛!”
梁语嫣笑道。白少潼小脸蛋爆红,小眼睛瞄了瞄她的胸口,整个人从头红到了脚。他不太明白男女之间的区别,但也懵懂地意识到有些地方看了,是让人害羞的。“你要补偿我,行,你亲手给我做饭吃。我还没吃过你做的饭。”
小孩努力板着小红脸说道。“呃……”让她亲手做饭?梁语嫣只剩下呵呵了。最后,她给白少潼切了个水果拼盘,小孩万分鄙视。“小少爷,你别管别人怎么说,我说让你叫我秋秋,你就叫我秋秋,等你哪天觉得我是个好人了,你再叫我母亲也不迟。”
梁语嫣用叉子戳了一块甜橙塞到白少潼嘴里。白少潼差点噎住,他鼓着腮帮子吃完甜橙,才反应过来她的话,心脏不由得砰砰跳,小心翼翼又带了点傲娇地问:“你不介意我叫你母亲?”
“我当然不介意啊,你这么乖这么可爱,我不用疼,就白得个聪慧可爱的儿子,白捡的天大的便宜啊!”
她夸张地用手划了个大大的圆。白少潼嘴角一抽:“我不是捡的。”
又问,“你为什么要疼?”
不等梁语嫣回答,他再次抛出个问题,“你不介意,为什么不许我叫你母亲?”
最后一个问题问完,他委屈地瘪着嘴,扭头不看她,生闷气。梁语嫣狠狠吃惊,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白少潼似乎并不反对她做他继母?而且,因为她让他喊自己秋秋,他误会自己不喜欢他,而觉得受了委屈?这个惊喜来得不要太快,太大啊!她提心吊胆半天,担心他不喜欢自己取代他母亲的地位,会一直跟她别扭下去呢,说不定还会跟白颂年哭闹。这下子,她的心完全落地,嘴角情不自禁勾起笑容,甚至双眼感动得微微湿润。一个小孩子都能接受她,人心是肉长的,她这段时间以来的“讨好”和真诚相待没有白费,可她在白颂年身上花费那么多感情,他却无动于衷,把她从头到尾利用个彻底,是多么的铁石心肠!看着闹别扭的小孩,梁语嫣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她笑嘻嘻回答:“母亲生孩子会流很多血,会很疼,而且还很危险。”
医学不发达的时候,生孩子是一道鬼门关。上天给女人的惩罚太严重了,然而那些可恶自大的男人却没有给女人相应的地位,应得的公平。白少潼半信半疑:“是么?我父亲告诉过我,我是从我娘亲的肚子里蹦出来的。从肚子里蹦出来,要破好大的口子,应该是很疼的吧。”
他下意识地看向梁语嫣的肚子,“你肚子里会不会也蹦出来个小孩?”
梁语嫣憋气,手捂着肚子,仿佛那里真的破了个洞,隐隐作痛。他这么一讲,她更害怕生孩子这种事了——啊,真是想多了,白颂年怎么可能让她生个他的孩子。话说,白颂年的描述太过简单粗暴,导致白少潼发散思维,居然联想得那么恐怖。所以任何时候,不能小看小孩子的想象力。但是,她也不想具体跟他解释生孩子这回事。“我肚子里没孩子。”
梁语嫣赶忙回答道,她可不想让小孩误会她怀孕,传出去,非让人笑死不可。白少潼眨着好奇的眼睛,奇异地问:“小孩子是怎么进入女人肚子里的?是吃进去的么?要吃一个小孩,才能生出一个小孩么?你和我父亲晚上在干什么?是不是在吃小孩?”
梁语嫣惊悚到几乎吐血,赶忙捂住他的嘴巴:“不是!晚上什么也没干,夫妻俩结婚,自然而然就有小孩了。”
为防他再问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她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咳咳,等我和你父亲结婚,你就叫我……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