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当众打她的脸,令她如此难堪。白颂年神情冷漠,目光凌厉冰冷:“你是玉烟的母亲,你竟在她门外吵闹,打扰她清净休养。经我提醒,你还是不依不挠!是玉烟的病情重要,还是你的无理取闹重要?”
薄母踉跄后退,怔怔地望着白颂年,仿佛不认识他。薄玉泠因为梁语嫣反驳薄母的那些话,羞得不敢看白颂年,两腮红通通的站在一旁,见白颂年这般不客气地斥责自己母亲,心里又是悲凉,又是气愤。悲凉是为白颂年的冷心冷肺,眼里除了姐姐,什么都容不下,连姐姐的亲生母亲都这般不客气,气愤的是自家母亲真的是无理取闹,自取其辱也怪不得别人——她倒没有认为白颂年偏心梁语嫣,毕竟昨天婚礼上,白颂年的态度说明了一切。姐姐回归,她那点旖旎心思更见不得光,梁语嫣提起,母亲就该羞得避嫌,带她离开,偏偏她反其道而行,不仅不息事宁人,反而闹起来。娘亲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也把她架在火上烤。“娘,姐姐在休养,先回去吧,等七点再下来。”
薄玉泠死命地拽着薄母。薄母到底服软,却不肯走,拉着白颂年的袖子,继续给梁语嫣上眼药,低泣哀求道:“颂年,我不是吵,只是想,自古妻妾便是争风吃醋,哪有做姨太太的会真心服侍正房太太的,何况阮小姐又差点取代玉烟,成为你的正房夫人,她心里必是不肯服气。别的事,我可以相信她,唯独照顾玉烟,我不能放心。就让我照顾她吧,让玉泠照顾她也行,她是玉烟的亲妹妹,她总不会害玉烟!”
这番话可谓句句诛心,措辞相当狠辣,直指梁语嫣有谋害薄玉烟的恶毒心思。梁语嫣嘴角动了动,扫了眼脸黑下来的白颂年,最终闭上嘴,什么话也没辩解。若是白颂年不相信她,她辩解也没有用。若是白颂年相信她,薄母说破天,他也不会动她分毫。“她如果胆敢有二心,我会立刻赶她走!玉泠将来要嫁人,你舍得牺牲她一辈子,伺候玉烟?”
白颂年目光犀利,宛若寒星,直直穿透薄母的内心。薄母哭声哽住,瞳孔微缩,浑身的血液冻结了一般,眼神闪烁,避开他的视线,丢下一句“你要说到做到,我会盯着她的,她要敢有谋害我女儿的心,闹个鱼死网破,我也不会放过她”,便由薄玉泠扶着,一路哭,一路回了三楼。梁语嫣脚下如长了钉,站不住,也想走。白颂年话中意有所指,揭露薄母的龌龊心思,同时也狠狠地伤了她的心,这话说得委实不客气。但她想了想自己的目的,硬生生站着没动,顶着白颂年的目光高压,手心悄悄捏了一把冷汗。白颂年眼中的复杂一闪而过,冷淡地问:“你就这么想留在帅府?”
不是他想探究叶晏的目的,而不许她离开的么?怎么在他嘴里,又变成她离不开他了?梁语嫣想抽他,却不得不低下头,装作悲伤深情,低低地“嗯”了声。“我昨天听到你的话很生气,回了暖宿居,想了又想,爱情来得快,想要让它消失却不容易。我若离开你,怕是只能抱着你的雕像过完后半辈子,或者伤心过度,活不下去,一时不慎,就寻了短见。我父母还没救出来,我还不想死得这么早,总得了了这桩心愿。正好玉烟姐姐需要人照顾,我就留在府里照顾她,一来,暂且让我能看到你,缓一缓寻短见的心,解我思慕之渴,二来,看你们夫妻恩爱白首,我爱你的心也会一天天冷却吧。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你就当我是玉烟姐姐床头的花瓶,手上的腕表,当我是个物件儿,别把我放在眼里,等我心死,外面天高海阔,众生芸芸,总能找到爱我的男人嫁了。”
迫不得已,梁语嫣当了一回小白花。她一边背下这段昨晚就设计好的台词,一边恶寒,心中想着,就当自己在演狗血言情剧中的小白花女主角好了。这种寻死寻活,非扒着人家当小三的台词,她也真是够了!鬼知道,她有多想呕吐。等找到图纸,她一定画一幅假的,扔到叶晏脸上,寻个机会,将叶晏那个王八蛋大卸八块!要不是那个王八蛋把她送给白颂年,被逼做了姨太太,她也不会爱上白颂年,最后莫名其妙做了插足人家婚姻的小妾。想一想这倒霉催的鸡血人生,她就要呕血,恨不得现在就给叶晏做个小人扎一扎!梁语嫣对民国的人生已经完全绝望了,她打算好了,等拿出了图纸,叶晏还不放阮海东夫妻,她孤注一掷,就跟那个杀千刀的同归于尽!——亏得跟李婆子学了几个词,不然还不知道该怎么骂那个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