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本就是西琰国的开国功臣,其子孙更是渗透入西琰国的各个阶层。在晏准郡,薛家的地位无疑仅次于郡王晏语初。且相比起喜怒无常的郡王,百姓们更加爱戴亲近薛家。此次祈安百日宴,百姓们更是早早就收到了消息,纷纷带着自家的贺礼前去道喜。“哼。”
金发赤瞳的青年负手而立,眼神投向熙攘的人群,语气不辨喜怒,“薛家,可真是受百姓欢迎啊。”
“王爷。”
佝偻着背的老管家迈着稳健的步伐上前汇报,“火神大人亲临,还请王爷移步正厅。”
“周临渊?”
他勾起一抹笑,妖冶又瑰丽,“他来做什么?”
“火神大人只言有事与您相商。”
管家低着头,显得他的脊背更加佝偻,然而语气中仍是不卑不亢的平静。“有意思。”
他似是猜到几分,而后几个点地便到了正厅,向着座上人行礼,“晏准郡王晏语初,拜见火神大人。”
“起来吧。”
抬头,晏语初却是发现那人竟已换了模样。他呵笑一声,“看来火神的确是为了那小女娃而来。”
座上之人,不知何时已从那黑发红眸的魔王形象幻化成了他的模样,连他嘴角的那丝不羁与嘲讽都拿捏得刚刚好。饶是他见了也不禁抚掌而叹。未曾承认却也不曾否认,周临渊起身,缓缓步向门外,“本座借你身份一用。”
“有一癞头和尚曾言,薛家这胎定是个祸害西琰国的妖孽。本以为是个极佳的修灵苗子,如今看来,她灵根全无,倒不知该如何祸害西琰国呢?莫非是……”晏语初看着他的背影,缓缓笑了开,“做那祸水,祸国殃民?”
“你倒是敢想。”
周临渊嗤笑,只一拂袖,晏语初便应声倒地,嘴角渗出的血丝衬得他的红眸越发妖冶。他却顾不上疼痛,只勾起指尖,沾上几缕血丝,放在面前端详着,“周临渊,若真的是她,事情可就变得有趣了……”另一边。金丝楠木的桌子上铺陈着一堆堆女儿家的玩意——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有各种小孩子玩的玩具。祈安穿着红色的小裙子,被薛老太太抱在怀里,歪头看着那桌上之物,却不见几分兴致。这抓阄之礼,本应在周岁举行,但薛陵愿为小女讨个彩头,便也不拘泥于时刻了。只待开始时,却听家丁通传,“郡王大人到——”这一声让原本热闹的院子沉寂下来,人们纷纷跪倒在地,面色惶恐,“郡王大人千岁千岁千千岁——”只见那人撩开衣袍踏入院内,竟是亲手扶起了薛陵,声音低沉,“免礼。本王今日也不过来沾沾薛家的喜气。”
红眸瞥向薛老太太怀中的祈安,平添了几分暗色,“这薛家小姐,生得粉雕玉琢,可爱、可爱。”
薛陵心头紧了紧。这晏语初,平日便不是什么好相处的性子,如今这样夸祈安,有何意图?他连忙躬身道,“谢王爷夸奖,只是小女……”“晏语初”却是抬起右手,示意他闭嘴。又抚上腰间长剑,缓缓道,“本王见小姐正要举行抓阄礼,倒不如让本王也添个喜气?”
说着,他便解下腰间萦绕着蓝色光晕的剑,放入那桌子绫罗绸缎中,示意可以开始抓阄了。晏语初终归是这晏准郡的主人,饶是薛陵再不愿他在此,也不得不妥协道,“那就开始吧。”
如“晏语初”所料,本是兴趣缺缺的祈安竟直接向着那把剑爬去——“祈安——!”
薛陵脸色一变,低叫出声,却被“晏语初”抓住了右臂,“薛老爷这是作甚?”
他的双手如钳,让有几分功夫底子的薛陵也不禁叫痛,皱眉道,“王爷这是何意?”
“添个彩头。”
“晏语初”笑得邪气,“我看小姐虽灵根全无,但也并非池中物。薛老爷不如将她交予本王,或许本王还能多护她一时安宁?”
“我薛家血脉,还是不劳王爷费心了。”
薛陵也难得硬气几分,眼神中也透露出独属于薛家人的几分血性。此时祈安竟是稳稳地握住了那把剑。见祈安已然握住那把剑,“晏语初”笑了笑,眸子里盛满了旁人看不懂的狂热,“薛老爷可要好好保护薛小姐。”
说完,他大笑着离去。人们面面相觑,不知这郡王又犯了什么毛病。又看向薛陵,只见他面色不虞,便知这二人定是起了什么争端。两边都不是他们这种平头百姓能得罪得起的……于是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贺礼,以着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现场不过几息间便沉寂下来。“哼!”
薛陵欲夺过祈安手里的剑便要往地下摔,却发现这剑虽在祈安手中被稳稳拿着,在他手中却重若千斤。“哐当”一声,剑落了地,激起尘土飞扬。本是热闹的百日宴便在这样的环境下草草收场。薛陵看着面露忧愁的母亲和妻子,暗自握紧了拳,咬牙道,“祈安既是我的女儿,那我便无论如何都要护好她。不只是她,还有你们,还有整个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