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门前如此吵闹?”
这一日,薛陵正欲寄出给薛芾的信,却听府外喧嚷声传来,不禁皱眉。“老爷,有个衣着显贵的小公子昏倒在了门口呢!”
管家探明了情况匆匆回禀,“如今薛府门前多是猜测这小公子身份之人,不若先将小公子请进府中再做打算?”
“请府医来给那位小公子看看吧。”
薛陵捏了捏鼻尖,思绪纷杂。自祈安出生,薛府的变故便是一遭接一遭,也难怪有百姓来看热闹了。“是。”
管家是薛府的老人,只看薛陵模样便知他定是烦躁,便不再多言,兀自行礼退下了。薛府门口百姓中压抑着的议论声尽数进了地上“昏迷着”的齐望舒的耳中。“自那薛府小姐出生后,薛府就遭祸不断,你们说,那和尚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觉得是,之前郡王不知怎的过来道贺,还带了一把妖剑,那薛小姐看上去与那妖剑有缘呢!”
“还有还有,我听我在薛府当差的表哥说,之前有个修灵者入薛府刺杀薛小姐,是有位侠客出手才让她免遭灾祸!”
“今日这小公子衣着显贵,我瞧着本来还好好的,怎的一到薛府门口便直直倒下了?莫不是那薛府真有妖孽?”
风言风语还是有些许传入了管家的耳中。他面色一沉,想来是薛府一向温和亲民的作风增长了这些人的无端揣测,当下却也不好发作,只朗声道,“诸位都散了吧,这位小公子我薛府会负责的。”
他一挥手,一位健硕的家丁便上前抱起了地上“昏迷不醒”的齐望舒,往西边厢房而去。薛府大门缓缓关上,可外头关于薛祈安的风言风语却并未停止。“哈哈哈哈哈,极好、极好!”
流言自然被盯着薛府的暗卫尽数汇报给了晏语初。“这可真是让人意外的一出好戏啊。有一天受万民敬仰的水神大人竟然会被称为妖孽?”
晏语初在心底笑出了声,面上神情更加冷沉,吩咐道,“继续,查明门口那小子的身份。”
“是。”
薛府内齐望舒静静躺在榻上,脑子里却在思索着听见的风言风语。据他们所说,织洛剑是郡王送的?这位郡王倒是可疑。不过……想到如今他正以着最隐蔽的方式藏在楚羡鱼身边,他的心里便多了几分安定。在人间,所有可能对她产生威胁的事物,都将被他一一扫平。“这小公子脉象有力,倒不似有问题的模样。”
府医收回手,“且看脉象,似有灵力涌动。只怕这小公子也是修灵者。”
薛府这是和修灵者过不去了吗!管家在心底暗骂一声,表面却还是礼数周全地送府医离去,“多谢先生。”
如今齐望舒的模样约莫八岁左右,唯有显贵的衣着昭示着他的身份或许不同凡响。管家心下思忖,当即点了几个家丁外出打听是否有修灵家族中丢失了家中贵子。可关于是否禀报薛陵,他还是拿不定主意。“咳咳……”正在管家为难时,齐望舒假装从昏迷中醒来,揉揉眼睛道,“这是何处?”
“公子你醒啦!”
他的醒来无疑给管家打了剂强心针,“身体可有恙?”
“我还好,多谢先生。”
齐望舒拱手,身上是浑然天成的贵气。“公子言重了。我是薛府管家,不知您是何家公子?薛府定将您送至本家。”
“我是祁家的远亲,原住晏南郡,可家中无端遭难,父母也在那劫难中丧生,唯有我在家中护卫保护下逃出生天。”
齐望舒垂眸,似是悲伤,缓缓道,“此次来晏准郡也是为了投奔祁家曾外祖父,未曾想经过薛府时体力不支,这才闹出了笑话。还请先生担待。”
管家这便明白了。祁家也是晏准郡数一数二的显贵人家,本与薛家早年来有些许生意往来,只是祁家似乎更属意薛芾掌家,两家这便有了嫌隙,如今早已是断绝了往来。如今这小公子与祁家有关,倒是给了管家回禀薛陵的由头。他拱手道,“还请公子稍作休息,待我回禀老爷后便将您送回。”
“多谢。”
齐望舒早已设计好了托词。如今他所替代的,正是在山匪横行下家破人亡的袁家幺儿,袁佑安,而当今祁家掌权人祁闻天正是袁家夫人的外祖。这个身份是他多方打听后定下的。此番设计,可谓滴水不漏。“老爷!那小公子是祁家远亲呢!”
管家将齐望舒所言一一说与薛陵,薛陵的脸色才有几分放缓,“既知他来处,那便送他回祁家吧。”
“老爷,以咱们的身份,是否不太妥当?”
“祁老头还不至于在这么小的事上同我置气。”
薛陵挥了挥手,“去吧。”
“是。”
“管家还请留步。”
祁府门口,齐望舒浅揖一礼道,“一路行来,佑安见薛府周遭布置竟和袁府相差无几,倒是有缘。若有机会,还请管家通报家中主人佑安来访。”
出于薛府利益考虑,管家的确不愿与祁府有所来往。只是他一生无儿无女,见惯了世俗风波,难得见到的一双如此纯粹的双眼便显得如此动人心弦,又想到这孩子悲惨的身世,甚至自己都未发觉便已软了语气道,“袁公子日后可递拜帖前来。我会第一时间禀报老爷。”
“好。”
齐望舒转身欲踏入祁府的门,又好像想起什么般,回头道,“再会。”
“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