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知晓了。所以李祺瑞不再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易靖卓一拳就已经招呼上去了。他这不是公报私仇,就是看李祺瑞这个杂碎不顺眼!“什么郁家不郁家的,你小子别想耍什么花招。自己办的事儿往谁头上赖去?”
李祺瑞感觉自己的下槽牙有些松动了,呸的一口,活着血的吐沫啐在了地上,他睁着已经肿起来快要只剩下一条缝的双眼,不怒反笑。“易团长不知道郁家,可不代表晏军长不知道,怎么样晏军长,我李祺瑞有没有说假话,您心里怕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吧。”
“部之,这杂碎的话是什么意思啊?郁家?哪个郁家,怎么我不知道呢?”
易靖卓走到冷着脸,再不吭声的晏润林面前问道。别人看不清晏润林的心思,方连清却是看的真切。他一直站在晏润林身后,虽然晏军长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可是这个李祺瑞在说了郁家之后,他清楚的看到了晏军长搭在靠手上的双手猛地攥紧,周身的气息都骤然变冷。像是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晏军长很不高兴,甚至可以说是愤怒。方连清迅速的在大脑里搜索,这郁家到底是何方神圣?既然可以给李祺瑞这没头没脑的东西出谋划策,还胆大妄为的动了陆军部,那么必定不是平常凡人了。放眼望去,整个北平城里怕是也就只有那个郁家了。不过这个郁家已经消沉很久了,广东军入驻北平之后,就没有见过这个郁家露过面。不管是政府公开的宴会还是私人聚会的场合,郁家从来都是神秘的,就连说风就是雨的报社都难觅踪迹,好像这个郁家已经是北平城的传说了。和鹿军需官家一样,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了。为什么现在突然从李祺瑞的嘴里冒出来,竟然还是如此恶劣事件的幕后指使者。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哎呀,部之你倒是说说话啊!”
易靖卓的火爆脾气已经被逼到了顶端,他十分好奇,他就不信这个李祺瑞真的能说出朵花来。没想到晏润林的噤声,让他陷入了沉思。审讯室里一时安静了下来,李祺瑞胸有成竹的笑着,他期待晏润林的表现。这个军长的反映看来已经知道了郁家的存在,那么就也知道了鹿希甄和这个郁家的关系了。所以,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容忍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了绿帽子呢?就算满嘴的情情爱爱,到最后不过都是扯淡。正是一筹莫展之时,晏润林愤而怒起,一把揪住李祺瑞的领子,双眸里迸射出来的尽是杀意。他又问了一遍李祺瑞,“你说的话是否属实?”
本来李祺瑞就没有打算撒谎,正因为他也知道了其中的内情,所以才要故意说出来刺激晏润林的。现在晏润林这副要吃人的模样,他岂能不害怕?自己一家老小的生杀大权都在晏润林手里,玩儿的太过怕会适得其反,于是立马点头肯定的回答说:“句句属实,晏军长尽管派人去调查,若是我说了假话,任凭晏军长处置!”
晏润林缓缓起身,冷冷吩咐,“把人带到扣押李老爷子的院子里去,记住,把人给我分开关!”
李祺瑞被军哥拖走了,临走还不忘嚷嚷着让晏润林信守承诺。惨叫声不绝于耳,直到消失在走廊尽头。之后,晏润林瘫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一旁的易靖卓直到事情不妙,也没有再贸然开口。不过他已经预感到了,恐怕这天是真的要变一变了。年还没有过完,正月十五的元宵节近在眼前,热闹的气氛还没有淡去,陆军部的人已经忙的人仰马翻了。晏润林那日审问完李祺瑞之后大发雷霆,下令不需任何人再议论此事,违令者军法处置。一时间,陆军部上上下下都惶恐不已,想问又不敢问,生怕哪句话说错了,招惹到了还在气头上的晏军长。这么霉头他们还是不要触了。晏润林的副官单昱因为受伤至今还在医院里养着,一时半会儿晏润林身边就没了可以放心使唤的人。陆军部秘书处的人个个胆战心惊,每天被电话叫到军长办公室的时候,都是你推我我推你的,最后成了轮流制,要是轮到谁去晏润林的办公室碰到他不顺心的时候挨骂了,那也是自己的命了。正是午夜时分,晏润林办公室的灯通透的亮着。自从鹿希甄中枪住在布莱恩医生的诊所里,晏润林就没有再回过晏公馆了,算一算跟鹿希甄闹别扭的时间,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过家了。现在,更是不需要回家了。哪里,不知道还能不能算是一个家了。郁霆烜……晏润林默念着这个名字,如同被刺卡了喉咙,一股莫名的窒息感说不出来的难受。一仰头,手里握着的满满一玻璃杯的伏特加火辣辣的进了胃。他晚上什么都没有吃,此刻又喝着烈酒,不过就是图个舒服。胃难过了,那心应该就不会那么痛了吧。“呼……”晏润林叹了口气,身子微微摇晃,朝着窗台下那盆生命力旺盛的吊兰。哗啦一声,那盆兰花就被推到了地上,这动静引来了站岗的卫兵,两人冲进来看到的是军长迷醉的双眼,闻到的是一屋子的酒气,顿觉大事不好。这位军长他们可是不敢劝阻的,只好叫秘书室的人打电话给晏润迅或者易靖卓,希望有人过来劝一劝。不然陆军部马上都要被拆了!“什么?晏总长不在?”
秘书室的一位女秘书头疼的不停询问,刚才给易公馆打电话过去,说易团长从早上出门就再没有回去过,不晓得现在人在何处。那就打电话找晏润迅吧,一个电话到海关总署去,那里的人竟然说他们已经好几天不见晏总长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李祺瑞不是晏总长和易团长一起从广州给押回来的么,怎么俩人现在一个都找不见呢?女秘书愁眉苦脸的挂断了电话,对着办公室里的其他同僚无奈摇头,他们啊是真的找不到帮手了。这军长喝醉的事儿也不能捅到总理那边去吧,否则如何交待呢?只好派了人进去收拾了满地的狼藉,再作打算了。躺在医院的晏润迅哪里知道自家大哥已经是火烧眉毛了,他现在正跟纪亭书斗智斗勇呢。已经休息了好几日,他离开海关总署那么久,一回来也没有露面主持工作,海关总署的人还不知道忙成什么样子了。过年的时候是海关总署最忙碌的时候,大家都是顶着日子上班的,他怎么好意思一直在这里大鱼大肉的补着还什么事情都不做呢?“亭书,我保证我这一次真的是好了,伤口都快愈合了,医生不也说了只要不剧烈运动就没有关系么?我回去也是坐办公室的,要是有公差我派去给别人做,再不济不还是有你在身边么?”
“你听我说,我是一个公职人员对不对?我是海关总长对不对?我要在海关总署坐镇对不对?这些天北平不太平,哪个环节出了错都可能造成致命的一击,我不能让我大哥一个人忧愁。”
“我要回去,你不要再拦着我了,我这不是跟你商量,不过是礼貌的通知你罢了。”
说着晏润迅就要下床收拾东西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