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归宁之期,鹿希甄并没有娘家可以回,所谓鹿昭这个大家的官邸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且不说她不愿意去,晏润林也是不会同意的。况且,晏润林已经对交通部长通过气了,估计这几天所有的事情也都尘埃落定了吧。交通部长连续请了好几天的假,晏总理好不容易回来吃顿饭,在饭桌上还提起了这件事情,稀罕的摇头说:“这交通部长可是一个工作模范,最近为了升职更是尽心尽力,忽然就告假一段时间,一下子还真的不大适应了。”
晏润林心中了然,知道交通部长这是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那个红杏出墙毫无羞耻心的女人,就不应该顶着一个行政院里高官太太的名头,在外头人尽可夫,四处招摇。以为找了郁霆烜当靠山,就高枕无忧了?这个女人还真的是目光短浅,也或许真的是头脑简单吧,以为她做过的事情,其他人都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呢。晏润林贴心地为鹿希甄夹了一块鸡肉,“多吃点,你都瘦了。”
鹿希甄心中感应到了晏润林的意思,交通部长是何许人也她不知道,不过的的确确是大姐的夫君,她却是明白的。“你也多吃点吧,听说陆军部最近又是忙的人仰马翻了,罗国祥那边似乎要跟驻守东北的军队联合起来,反攻压境的倭寇矬子了?”
鹿希甄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对于当下实事却了解的充分。心思不是一个单纯豪门太太该有的缜密,她斜了一眼安安静静吃饭,一点都不插嘴的鹿黎。往常这个时候,这孩子早就叽叽喳喳的参与了进来,国家大事,残卷风云。颇有规划将来指点江山的魄力,少年英雄初长成,我家儿郎雄姿英发正当年。尤其还是跟单昱有关的,已经是齐鲁前线了,还一去就赶上了开战,要说这个想要历练成长的单昱也是挺幸运的了。晏总理听鹿希甄提到了这事儿,也顺便问了两句,“部之,这打仗不是儿戏,一定要部署周密和规划谨慎,罗国祥部毕竟还是才归顺的,即便和我们晏家军合体整编了,也不能完全放心,单昱那边你一定要多多提点招呼,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立即汇报明白吗?”
“父亲您放心,即日我将亲赴前线,跟罗国祥还有单昱等人共商大计。祸害我国民的外敌入侵者,必定诛杀不待。”
晏润林举杯与晏总理碰杯,气势杀伐,语气果断,眼神狠厉。好像已经在他的身上嗅到了弹药的硝烟味道。饭后,鹿黎追着他的晏娘亲去了,晏总理又被行政院的一个电话给叫走了,晏润林对鹿希甄说道:“你在家里好好休息,陆军部这些天的情况你还是知道的,我怕是今晚不能回来了。”
鹿希甄靠在男人的怀里,十分的委屈,嗔怪道:“你每天都这么忙,今天还说什么要去齐鲁了。你也要去前线?”
晏润林拍拍鹿希甄的后背,柔情轻语道,“是啊,父亲也说了,这事情不能怠慢了,我需要亲自过去,不然他们也拿不定主意,在战场上分分秒秒的都是战机,错过了就是翻盘的机会。”
“甄儿,你明白的,外敌入境在即内忧不堪治理,元之那边也是焦头烂额,烟土之流卷土重来,看似安乐的北平城里其实早已经是暗潮汹涌了。如果你在家里觉得无聊,就去海关总署帮帮元之吧,他的身体也还没有痊愈,你这个做大嫂的就费费心吧。”
“这还用你说?”
鹿希甄白了一眼晏润林,捏着他胸前的胸章问道:“鹿黎到现在还在求母亲同意他去陆军部去做你的副官,若是母亲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同意了,你要是去前线的话,那他作为你一个堂堂军长的副官是不是也要随行同去呢?”
晏润林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别担心,母亲不会同意鹿黎的请求的。”
……“晏娘亲,你就让我去吧,姐夫那边现在是多么需要人手啊,鹿黎也是七尺男儿,铮铮傲骨,志在四方的。为什么哥哥们还有姐夫都可以沙场戎兵,鹿黎就不可以呢!”
鹿黎好话歹话都要说尽了,嘴皮子都要磨破了的软硬兼施,都没有撼动了晏母坚定的心。这些天了,马上齐鲁都要开战了,他这边还是没有成功的完成了单昱的愿望,如果他现在跟不上单昱的脚步,那以后可怎么办?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否会越来越远?不成,姐夫今天的话提醒了他,再不定下来过些日子开拔去了前线,他怎么能用合适的名义跟去呢?只要想到这么快就可以跟单昱并肩作战了,实在是太刺激太快乐了!晏母风雨不动安如山,不管鹿黎怎么咋咋呼呼,她都没有任何反应,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晚上行政院的高官的太太们约了打牌,凑了两桌子,热闹的不行。她作为领头人,不能晚了。“鹿黎啊,你不要继续浪费时间和花费功夫了,晏娘亲是不会同意的。”
晏母挎上了刺绣精美的手提小包,看着一脸惊慌的小屁孩子,着急的满头是汗,再刚硬的心还是要柔软下的。其实本来她也快要被鹿黎的坚持不懈给打动了,去做了副官倒也不是不妥,只要平时让晏润林多多照顾就好。可是眼下,大儿子都要去前线了,鹿黎这个节骨眼上做了军长的副官,必定要随军前往,不可怠慢的。所以鹿黎无论如何是都不能做这个副官了,晏母拧了拧鹿黎的耳朵警告他说道:“你最近给我老实一点,不要打什么歪主意,要是胆敢擅自做主,小心晏娘亲收拾你。”
鹿黎“气急败坏”地看着晏母消失的背影,心中已经打好的主意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对不起了姐姐姐夫,晏娘亲晏爹爹,鹿黎做这样的决定,是鹿黎自己的想法,不怪你们任何人。秋日的暖阳好似被寒烈的冷风吹到了身后,萧瑟的北平城里更是孤寂寥寥,陆军部的戒严也越来越严格,就连进入北平城里的车辆人员都被严加盘查了,近日也有传言说北平城里的各大学校会提前放假,让学生们留在家里,免得聚在一起议论实事,惹出麻烦。这帮青年学生,一个个十分的逞能,冬日里的冷风刺骨的刮着疼,他们却是都只穿着学校配发的学生服装,家里配置的棉袍被闲散的放在教室里,落灰。“鹿黎,你姐夫可是陆军部的晏军长啊,快说说吧,最近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年轻气盛的男孩子们围坐在中心人物鹿黎身边,想方设法的打听着有关于军事,前方战线的最新情况。虽然他们都是行政院高官的子女,可他们的父亲回家都是凶巴巴的很板正,根本不会跟他们透露任何的情报。再说了,他们父亲知道的消息哪里比得上鹿黎姐夫还有晏总理知道的多和快啊。本来他们就都是唯鹿黎马首是瞻的,如今就更是恨不得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就差对着鹿黎喊大哥了。鹿黎一声立领的黑色学生装,头上的帽子被摘下来在手里玩儿的飞起,面色冷冷的似乎对于周围的这些奉承,他并没有任何的心思。“哎呀鹿黎你倒是快说说啊,你姐夫有没有说过前线什么时候开战?还有啊,咱们北平这里还安全不安全啊,我母亲很着急的,说是要带上我去香港躲一躲呢。”
“就是就是,我觉得这一次不像是空穴来风,这一次一定会有作为的了。北平城外头的驻扎处,日夜训练,热闹的不成。晏家啊,还从广州调了军队过来,就是为了这一次的对付倭寇。”
“看来啊情况不妙,我回家之后跟我母亲商量商量了,鹿黎啊,你今天是怎么了?都不说话,咱们好歹是同学一场你也给我们透露点儿消息呗,也好让我们回家准备准备是不是啊?”
乱七八糟的声音炸裂开来,吵嚷的鹿黎彻底的爆发了,将帽子捏在手里一挥,喊道:“你们别吵了,瞧瞧你们一个个的都吓成什么样子,说的都是什么话了啊?”
鹿黎一个个的指着刚才开口说话的改正过来,“去什么香港,去什么外国?躲什么啊,就你这点胆量以后最好不要跟外人说你认识我鹿黎啊。”
“还有你,知道这么多事情了,你还来问我干什么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城郊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的军队集结,我都没你清楚,我看以后我们都听你的吧成不成?”
“还有你!”
鹿希甄怒吼了一通,“要走就赶紧走了,过去我们一起谈论国家大事,一腔热血的要为国效力,保卫祖国和家园,保护家人和人民的事情你们是都忘记了。我鹿黎啊,也是目光短浅,不知道一直以来我认识的好朋友们都是胆量小,没担当的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