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赫瑟尔？ 听到伯耶的话，莫亚视线移动，看着眼前的老者。 关于赫瑟尔的事迹可以说数不胜数，莫亚也早就想亲眼见上一面对方，但因为对方并未参加审判会，宣布会时也是露完脸后就离开的缘故，导致莫亚到现在才见到了这位被整个真理之城的人拥戴的植物巫师。 “大巫师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赫瑟尔面对伯耶的请求，轻轻点了点头，用有些苍老的声音说道。 伯耶听到赫瑟尔的回答，微微点头。 有赫瑟尔在，可以说直接让他安心了不少，毕竟单论救人的水平，整个巫师文明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比赫瑟尔更专业的人。 “开始吧，弗伦，莎拉，还有其他人，就麻烦你们去外面警戒，禁止任何人打扰。”
“莫亚和亚穆你们两个留在这里，协助我们判断克苏恩讲述的情报是否有问题。”
莫亚和亚穆闻言，点了点头，弗伦等人则是走到门外，张开精神力，将整个真理之塔附近一公里的区域全部笼罩进来。 紧接着，只见伯耶和摩菲相视一眼后，默契地一同盘膝坐下，微弱的精神波动从两人身上散发出来，配合着莱伊的精神巫术，一同朝克苏恩笼罩而去。 地牢密室中，克苏恩麻木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一次，因为不再是像日记那样一段段话逐步翻译，而是直接向其询问问题的缘故，克苏恩的反应明显相比之前要慢了不少。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心中最戒备的信息应该是和异世之人身份以及那个所谓的系统和四门秘法有关的问题。”
“因此这些问题暂时先放到后面再询问，眼下先以询问一些在他看来等同于常识一样的知识为主。”
伯耶用精神力和几人交流着，莱伊点了点头，一边控制着克苏恩的精神体，一边轻声询问道： “细胞具体的定义是什么？”
“生物的基本结构和功能单位，已知除了病毒外所有生物均为细胞所组成。”
克苏恩反应了许久才回答道，仿佛在挖掘什么自己早就忘却掉的记忆一般。 伯耶等人听到克苏恩讲述的内容则是眼前一亮。 就在刚才那句话里，克苏恩又提到了一个他们完全不知道到概念——病毒。 “病毒又是什么？”
“病毒是……” 一问一答的环节在地牢密室中不断上演，就如同伯耶猜测的一样，询问克苏恩这些被对方当做常识的东西几乎不会刺激到克苏恩的精神体。 不过渐渐的他们也发现了一些问题，那就是克苏恩对很多知识都只能说出个大概的概念，当他们询问更深一层的内容的时候经常徒劳而返。 理论上，只要克苏恩脑中有一点印象的东西，在莱伊的精神巫术下应该都会吐露无疑才对，这样一来克苏恩这种模糊的回答现象只可能意味着一件事： ——这家伙根本就没深入接触过那些知识！ 当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别说伯耶，就连一旁一直安静的倾听着的赫瑟尔都气得骂出了一句废物。 因为他们早就询问出来，克苏恩所在的那个世界被一种名为网络的东西所笼罩，绝大部分基础知识都可以直接从网上获取。 而在这种情况下，克苏恩竟然完全不去了解这些东西。 对一众巫师而言，这种明明知识就在眼前却毫不懂得珍惜的行为属于不可无法饶恕怠惰！ 而认清了这个事实后，众人也只好转变方向，从将每一门知识都争取深挖出来改为广泛地询问克苏恩脑中知晓的那些他们根本不曾接触过的概念。 古代，中世纪，近代，现代…… 石器，铁器，工业，电气…… 一条又一条让他们大脑为之嗡鸣的信息从克苏恩的嘴中讲述出来，到最后，哪怕是赫瑟尔这位最成熟稳重的植物巫师，也在听到自然进化和物种选择的理论的时候陷入了狂热之中。 和日记上零碎的讲述完全不同，这种由他们主动来提问的情况下，所有的问题都是承接着上一个问题的关联性来询问的，这让他们得到的信息间逻辑关系还异常完整。 尽管很多东西克苏恩都只是有个大概的印象，可这对众人而言却依旧弥足珍贵。 后面众人甚至开始庆幸克苏恩在自己所在的世界中选择了游手好闲，每天接受大量碎片化的信息。 否则如果对方像巫师文明的学者们这样完全不关心自己领域之外的事的话，反而很可能会导致他们的收获没有眼下的这么大。 毕竟，哪怕只有一个名词加大概的映像，可对巫师们而言，这就是一个无比宝贵的研究方向。 有了方向，以巫师文明的能力，靠着超凡体系的帮助，自然能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将其研究出来。 这种情况下，克苏恩广泛杂乱且十分浅显的知识面对巫师文明来讲反而比专精某一个领域更有帮助。 关于克苏恩的盘问持续了整整半个月，期间既有考虑到克苏恩身体问题停下来让赫瑟尔对其进行治疗和调理的缘故，也有几人因为受到的冲击太大，脑中的灵感太多，需要暂时停下来记录整理一番的原因在内。 半个月下来，密室中最大的变化就是那一叠叠如小山一样堆砌在周围的莎草纸。 每一张莎草纸上都用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这些都是这段时间下来他们所记录的知识与灵感。 理论上，随便一踏莎草纸上的内容放出去都能轻而易举引起整个巫师文明的震动，而现在这样的莎草纸却差不多堆满了半个房间。 “现在忽然觉得，这家伙之所以这么自大也并非没有缘故，单论对世界的认知而言，他所在的那个文明确实超越了我们太多了。”
莫亚看着手中的一份资料，感慨了一句。 “的确，我本以为这次的收获最多也就将巫师文明向前推进两百年左右，现在看来，恐怕我们至少都能飞跃五百年的时间！”
伯耶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语气中是按捺不住的激动之情。 尽管光是想完全消化这次的收获对巫师文明来讲可能就需要数十年，但用数十年换来五百年的飞跃，这已经不是用简单的好处能形容得了的东西。 用比较直接的概念来讲就是，他们现在只需要几十年时间，就能直接达到原本预估的和神明正式交战时的发展水平。 “大巫师觉得，现在的话，我们有多少胜算？”
莫亚忽然朝伯耶询问道，一旁的摩菲也侧目过来。 作为一直跟在伯耶左右的人，摩菲很清楚原本巫师文明的胜算其实微弱得可怜，甚至这微弱的胜算还是建立在巫师文明这数百年的努力下才勉强出现的。 如果没有老骑士和伯耶这两个人的存在，可以说他们其实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毕竟，哪怕他们的斗志再昂扬，决心再坚定，事实就是他们的敌人掌握着远超他们想象甚至完全不再他们认知概念中的恐怖伟力 这也是为什么宣布会上伯耶只是简单地提到了他们战胜了神意的事，并未详细讲述神明的力量究竟如何的缘故。 如果真的让所有人都认知到这种差距的话，哪怕是伯耶也无法保证巫师文明的士气是否会出现动摇。 “胜算什么的现在来谈还是言之过早了，毕竟我们对神明其实还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
伯耶摇了摇头，冷静地说道，并未因收获带来的喜悦而冲昏了头脑。 “也是，是我有些急切了。”
莫亚等人闻言，点了点头，认同了伯耶的说法。 诚然，这次的收获确实会给整个巫师文明带来无比巨大的好处，但问题在于，他们对神明的认知，依旧处于一个近乎空白的状态。 根据老骑士的说法，神意对神明的记忆都是神明刻意选择过的，只记得一些大概的事件和自己的使命，与神明的联系也仅限于利用信仰冠冕来唤醒祂以及感知什么的沉睡状态。 除此之外，哪怕是神意自己，也不清楚神明到底有什么手段。 这种未知，意味着哪怕巫师文明增加再多的力量，除非他们能够掌握窥探神明的手段，不然永远谈不上有多少胜算。 毕竟，所谓的胜算，是在清楚对方的基本手段的情况下才存在的概念。 面对未知的事物毫无了解的情况下去谈胜算的话，哪怕说得再头头是道，也只是一句空谈。 “这十几天下来，这家伙口中关于他所在的那个文明的情报也探查的差不多了，接下来……” 莫亚看了看手中的资料，然后将目光移动到了克苏恩身上。 “嗯，也该问一下他口中所谓的穿越具体是什么情况了。”
伯耶同样紧盯着克苏恩，眼中闪过一抹好奇之色。 如果说先前询问的问题是他们不知晓但克苏恩清楚的话，那么关于对方是如何穿越到这个世界的这一点，估计克苏恩本人也是完全不懂。 尽管按照克苏恩口中的说法，在他们的那个世界中存在有大量与穿越题材有关的类似他们这边的传说故事一样的幻想作品。 可这仅仅只能说明克苏恩为什么能迅速接受自己穿越过来的事实，却无法解释对方为什么会来到他们的世界。 那个被克苏恩称作系统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那个系统在克苏恩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会被杀死？ 说到底所谓的系统已经死亡仅仅只是克苏恩自己根据所谓的系统提供的信息做出的一种判断。 说不定这个所谓的系统其实一直活跃在克苏恩身上，只是故意用一些错误的信息误导了克苏恩而已？ 还有克苏恩掌握的那四门系统遗留下来的秘法，假设那个所谓的系统确实已经死亡，那么这四门秘法就是他们了解那个系统的最关键的信息。 并且，在场的每个人对秘法本身的内容也极其感兴趣。 如果说先前他们询问的那些知识属于超出了他们都想象，但还符合理性的逻辑的话，那么克苏恩掌握的这四门秘法，单从表现来看就是真正的完全不讲道理了。 根据克苏恩日记中的记载，他掌握的来自系统提供的四种秘法分别为： 吞天术，完全吞噬其他人的天赋为己用，没有任何损耗，并且能借此提高精神力。 凭神术，在短时间内让精神力提高整整五倍，代价却仅仅只是虚弱一段时间。 养魂术，能够迅速掌握大幅度提升后的精神力，并且能以极其显著的速度提高自身对精神力的掌控力。 血河术，通过切割自己的精神体，再辅佐以一些很简单的材料，即可制作出一种名为血核的东西，将其埋入其他生命体内后，当自己死亡后血核就会吞噬那个生命，让自己重生过来。 这四种秘法，除开养魂术听起来实际用途比较平常以外，其他三种随便拿一个出来都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不单单是指其效果，还有这种低到离谱的使用门槛。 在巫师们的认知中，不管是什么能力，都应该遵循着越强大，使用条件就越苛刻的基本准则。 就如同伯耶自己创造出的引力消除术，不到神话巫师的话根本就使用不了，哪怕真的能强行使用，没有强悍的防御手段与体质的话也和自杀无疑。 并且按照伯耶自己的讲述，引力消除术的本质就是利用脚下的大地…或者说星球的自转与公转来实现超高速的移动。 但这种移动最大的缺陷就在于移动的方向极其固定，因此想要在实战中发挥出作用就必须保证自己和敌人之间的角度处在一个合适的位置才行。 越强大的力量就需要越强大的根基去支撑，哪怕是在克苏恩所在的那个世界中，这个道理也明显是通用的。 可克苏恩所掌握的四种秘法，从表面来看却直接违背了这个在两个世界都通用的真理。 “说实话，我并不认为真的存在这么慷慨的秘法，因此我更倾向于克苏恩身上可能有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就是这个东西的存在才让他顺利完成了那些秘法的使用。”
伯耶看着众人，沉声道，莫亚微微颔首，赞同了伯耶的观点，同时开口道： “但我们对这些东西的了解还太过欠缺，因此也不能妄下断言。”
“不过，想要验证这个猜测其实也很简单，只需要问出这四种秘法的详细内容，然后确认我们是否也能使用它们就可以了。”
莫亚说完，看着伯耶和众人，瞳孔深处闪过一抹异芒。 事实上，如果只是单纯地询问异世界的知识的话，虽然需要封锁，但也还不至于慎重到这种地步，至少从效率来讲，伯耶完全可以多找几个精神学派的巫师过来协助才对。 但克苏恩身上存在的一个巨大威胁却让伯耶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应对。 吞天术！ 克苏恩自己或许没意识到，但莫亚，伯耶，或者说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无比清楚，这门秘法对巫师文明而言究竟存在多么恐怖的隐患。 当清楚吞天术的具体效果时，莫亚和莱伊当时差点吓出一身冷汗，无比庆幸克苏恩没有将这门秘法公开出去或是以此准备了什么后手。 否则的话，巫师文明恐怕会瞬间陷入巨大的混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