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前，季时彧把自己泡湖里。即便是初夏，夜里的湖水依然寒凉。如水不到十分钟，季时彧浑身的骨头都凉了。他很谨慎细心地没有弄湿头发，脱掉的衣服也没沾上水，本就白皙的皮肤在凉水里一泡越发凸显出了病态的苍白。凉水里一泡，凉风一吹，当真是透心凉。三楼主卧，季四很快就放满了浴缸里的水，离开前还体贴地将门关上，嗅到楼下的泡面味，噔噔噔下楼去讨面吃了。而浴缸里，秦婳指挥。“脱衣服进去！”
季时彧恹恹地靠在一边，抬手就去解扣子，手指却不经意地抖了一下，从扣子上滑下来，很是不稳，如此三番，解开一颗纽扣用了一分钟。秦婳微蹙眉头，抬眼看他的脸，脸色白得不正常。她伸手，探过他的额头，一触及便是异常的热度。“发烧了？”
秦婳好看的眉头蹙紧，探出手再试，季时彧额头靠着她的掌心，表情难受又乖顺。“没事的，我，咳咳咳……”还咳上了。在外吹了凉风就这样了？季时彧蹭着她的掌心，眼皮耷拉着，身体晃了一下，靠在了秦婳的身上，声音喃喃，“婳婳，我没事！”
“烧成这样还没事？”
秦婳确定他发热了，按下浴室的通讯按钮，“季四，找医生来！”
话音刚落就被季时彧轻声打断，“婳婳，发热泡个热水澡把温度降下来就好了！”
通讯中，季四听到这话沉默几秒也道，“是的秦小姐，主子可能只需要泡一泡就降温了！”
秦婳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一点，心里测算了一下别墅距离医院的路程，叫医生来一趟还不如她直接开车去医院了。碍于季时彧不愿意去医院，秦婳只好让他先尝试用温水泡澡降温，看他脱衣服都没力气，秦婳三两下替他褪去衣物，又下楼去找医药箱。刚搬过来，很多东西的存放她还不清楚，下楼就见季四跟顾萝莉两人在吃泡面，一个用碗，一个用锅。顾萝莉吸溜着碗里的面条，头也不抬，囫囵道，“他脑子又不好了吗？”
其实在顾萝莉眼里，季时彧的脑子就没好过。回想起过去一年的交锋，顾萝莉头发都能给再扯光一次。焦躁！季四淡定喝汤，“嗯，需要用水泡一泡！泡完后再晃荡一下，应该可以把脑子里的水给晃出来。”
顾萝莉“啊”了一声，锅里的面汤都不香了，抬脸，“脑袋里进水了？哪里的水这么厉害能进他的脑子？”
季四指了指别墅前面的湖，“湖里的水！”
顾萝莉：“……”就，很神奇！而拎着医药箱的秦婳站在楼梯间将两人的对话都听在了耳朵里，眼睛微微一眯。她上楼，还没进去就又听到了压抑的咳嗽声。没让他进别墅，吹了风，感冒了，发热，她的错，得认，但是……秦婳瞥了一眼浴室，推开门，入眼便是大的离谱的浴缸和躺在浴缸里的男人。空气里水汽氤氲，水中人皮肤白得晃眼，那雕琢般的双手无力地耷拉在浴缸外面，沾染着水汽的脸更是惊为天人，透着一股脆弱美。望过来时，眸含水光。“婳婳……”季时彧手微微一抬，旁边的沐浴露就掉地上了，他虚弱道，“我没力气了！”
秦婳站着没动。季时彧再次轻咳，越发虚弱。“没事，就让我在里面泡一泡就好了！”
秦婳见状深吸了一口气，把医药箱先搁在了外面，换了双鞋走了进去，“我帮你！”
秦婳捡起地上的洗发水，还是新的，打开，嗅着里面的香氛气息，不是清淡雅致款的，带着浓墨重彩般的靡丽之香，旖旎而魅惑的香味。这玩意儿……还有沐浴露，也是同款香气的。季时彧选的。好吧，秦婳开了封，挤出来打出丰富的泡沫，往他头发上涂抹。“先洗头！”
秦婳修长的指节滑进他的发间，是不失力道的温柔，冲洗干净，发现人已经开始昏昏欲睡，秦婳加快了速度，把打出来的泡沫涂抹在了他的身上。季时彧的眼皮一颤，声音有点哑，“有点，难受！”
他睁开眸，浴缸里的水晃动了一下，他的脸靠在了秦婳的手上蹭了又蹭。秦婳还不懂就是个傻子了，挑眉，似笑非笑，“季时彧，你哪里难受？”
“上头，还是……”她摸了一下季时彧的额头，视线又飞快地扫了一下，锁定某个部位，“下头？”
答案不言而喻。行啊，她还在担心他发烧身体不舒服，结果某人身体好得很，是想更舒服呢。“自己洗！”
秦婳把泡沫浴球丢给他，季时彧被砸了脸，再次懵逼。好好的气氛，怎么，说破就破？浴缸这么大，一个人洗太没趣，两个人洗多好？难道，今天晚上他是水逆了吗？季时彧顶着一头的泡沫陷入了自闭，发现水里有什么碍眼，伸手抓起来，手太用力，一捏。“嘎”的一声，居然是只小黄鸭。他怎么不记得自己买过这玩意儿。然手里爆发出来的“嘎”让他自闭的心情更加糟糕了。盯着小黄鸭……他怀疑，这鸭子是在嘲笑他！浴室里季时彧在跟自己怄气，捏了好几下小黄鸭，嘎嘎嘎地发出一阵阵噪音。秦婳没管他，嫌自己脑子里水太少的人还是应该多泡泡。她去外间的浴室，洗澡，敷面膜，从头发精致到脚指头，做完后索性就在客卧躺下，迷迷糊糊间，身侧的床位塌陷了下去，有人小心翼翼地朝她怀里挤。秦婳就算是闭着眼也能感觉得到对方屏住呼吸靠近伸手环住她腰身，她没动，某人为了邀宠不顾自己身体跳湖，该让他清醒清醒一下脑子。身体挤了过来，香氛的气息充盈着秦婳的鼻尖，暧昧又旖旎，还有一股……甜甜的，嗯，蓝莓味儿的甜香？哒，有凉凉的东西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秦婳直觉不妙，睁开眼，就见某人一手一个蓝莓味的甜筒冰淇淋。他俯身，伸出舌头卷过了落在秦婳脸颊上的香甜，温热的鼻息在她耳边萦绕。“婳婳，你想不想，吃？”
秦婳：“！”
行啊，出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