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看到炕桌上未收拾的张纸,伸手拿起来,喉咙紧了紧,随着手上的纸张一张张翻动,他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是七芽的字。很多都是随手写下未完的故事。“这些是我七姐所写。之前抄套经书,书铺给三百两辛苦费,我七丫姐的字好看,连五爷爷都赞扬不已。”
“她……她一个住吗?”
龙曲尊打量四周,房间很小,泥巴混着杂泥糊成的泥墙,窄小低矮的土房,土坯砌起来的炕床占绝大部分空间,炕尾摆一桌被火烧过,坑坑洼洼的小炕桌被人用泥巴砸实来修复平整。为了不让泥巴弄脏纸张,在下面垫上废弃的字稿。墨砚是一只缺了大边的破土碗。另一侧靠窗边,摆着一个三层的竹架子,一二层摆着小簸箕,里面放些简单的小物件,顶层放置一只四方形带盖的竹筐子。此外,再无他物。很穷的家。“不是。她和十五住。七姐的同胞妹子,今年三岁。”
三岁,不可能是她。“去年,她被你们族人抬回来,是因为她……她坠崖吗?”
问到这话时,龙曲尊几乎绷不住自己的情绪。“你怎么知道?”
彩丫奇怪地打量眼前男子冷峻的面容,不过,七姐抬回来的事情,连张户安都知道,他知道不难吧?得到肯定的龙曲尊,避开小丫头的视线开始变得朦胧。彩丫头不知道龙曲尊如何想,只当对方好奇怪,问一下而已,她没有隐瞒,“是啊。当时七姐全身是血,我娘说,很多骨头摔断,活不成……”小丫头的话让龙曲尊一个大男人泪流满脸,从生死崖跳下去的她,应该伤得极重,重到后来他在横山城遇到她时,她仍坐在抬架上,任白族人抬回来。想到她曾经遭受的痛苦,现在他明白,当初她为什么要用石头来砸他。她是恨。她在恨他。而他竟然认不出她来。“后来……找谁来医治?”
声音沙哑地问。“大爷爷啊。”
在彩丫头的眼里,大族长的医术一级棒,族里大大小小的病都是找他。“她现在在哪?”
“临川府莫员外家表演,估计得明天才能……哎!怎么跑了……”彩丫头话还没说话,就见“大东家”跑了。她追出来,对方对不理会她,快速跃上马背,呼啸离去。“爹,这……这是什么人啊?!”
彩丫头气得跳脚,什么话都没说,就跑掉了!五百两就这样跑了。“不理他。水烧好,提去给你九姐她们。”
进入夏季,地里的黄薯、辣椒长势良好,现在得除草,浇水。龙曲尊将近午时,匆忙赶回临川府,直奔莫员外家。“谨……谨爷?您请,您请……”负责在府门前招呼宾客的莫府管家,看到天香楼掌柜奉为贵宾的大人物出来,激动得连连上前,帮忙拉住缰绳,请马背上的人下马。莫员外经常出入天香楼,身边管家兼随从,他在天香楼见过两次这位年轻的男子,每每他出现,天香楼的掌柜恨不得伏在地上跪在恭迎的那种大人物。虽然,他不清楚这位谨爷是什么人,但他知道谨爷是龙天城人士。而天香楼背后的东家便是龙天城的大官,能让天香楼掌柜如此礼待的人物,估计是大官身边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