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还一人啃着一只烤鸭头回来,吃得满嘴油,远远就闻到烤肉的香味。十五得意洋洋地反驳,“才不是呢,谨爷他请我和爹吃烤鸭。”
不用花她的银子。听到谨爷,王大兴吓一跳,怀疑自己听错,“谁?”
“谨爷,天香楼的谨爷。他给我的,他还给我二两银子,让我给姐姐带镯子回来。姐姐……”十五顾不上王大兴,进宅子大喊姐姐。“怎么啦?”
沈七芽刚好洗完头出来,看到父女两竟然吃烤鸭头,瞧向爹手中是烤鸭,惊讶不已,“十五,谁家的地?”
“谨爷,天香楼的谨爷。他给我的,他还给我二两银子做跑腿费,让我给姐姐带镯子回来。姐姐你自己拿,就在我包包里。”
十五双手都是油,就把小身子凑过去,让沈七芽自己拿。龙曲尊?什么镯子?沈七芽迷惑从十五小包里拿出一只竹手镯,之前她给龙曲尊,没想到,他竟然又托十五还回来。“他说,明珠郡主给姐姐,便是姐姐的。”
闻言,沈七芽没有说什么,默默把手镯套回自己的左手,右手抚上去,熟悉、真实的触感取代原来的空落。空落的心似乎因为手镯的回归,又重新变得充足。不再像之前,总觉得少了什么。沈七芽没想到,命运的兜兜转转,手镯又转回她的手里。两家青龙铺的信物就戴在她手上。这点,龙曲尊做梦都没有想过,他会与两家青龙铺失之交臂吧?手镯还是像以前一样,时常被人把摸,镯身油亮有光泽。龙曲尊想做什么?为什么又把它还回来?“谁买的?”
出来吃晚膳时,白启峰看到有烤鸭,惊叹不已。从自她学会自己算银子后,她想吃这么贵,但让她自己掏银子出来买这么贵,万万不舍得。一百文一只烤鸭,一百文却能买一百枚鸡蛋,一天吃三枚都可以不断吃一个月。一个月的诱惑,可不小。“龙曲尊的。他托十五把镯子送回来。”
沈七芽一边吃着烤鸭,一边把手中的镯子递给龙曲尊看。白启峰见她与平时一样,没有不同,还在吃龙曲尊送过来的烤鸭,她应该放下过去吧?便悄悄放下心来。龙曲尊看到过往的好兄弟,全部一一站在自己面前,他们不远千里来寻他,不轻意流泪的他,感动得眼睛微红。无心说错了。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一群过命的兄弟,一群可以把背后托付给对方的兄弟。彼此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建立起来的过命交情。“你们怎么知道我在望山城?”
这里是望山城,因为这里有趟镖,他来这里,而白族戏院恰好在这里表演。“我们在龙天城听探到,爷消失了。我们商量一下,便寻着姜汁来找。效率不高,但最有效。”
姜汁冲酒水,是龙曲尊的爱好,应该说是所有军人的爱好。以前在军营,冬天特别冷。酒能暖身,姜也能,二者加在一起,味道意外的让人喜欢,随着日子增长,渐渐地,龙曲尊喝酒喜欢加上姜汁,每每喝酒,都喜欢加姜汁。顺着这条来找,肯定没错。“你们在军营怎么回事?”
在街上,从楚雷口中得知,他们不是私逃出军营,不是私逃,只能说另有其他原因,看到他们全部出来,龙曲尊意识到问题严重。“将军,你被贬为庶民后,你的职务全让四皇子外戚,黄雄忠接替,将军你知道他那人,任人唯亲,我们这些人很快被他们找借口降为普通士兵。这都算,还处处打压,危险我们上,功军他们领。楚雷他们一直想离开军营,但黄雄忠压着不放人,不肯批。我们受够黄雄忠的窝囊气,在黄尾谷战斗中,黄雄忠有心推我们去做替死鬼,我们将计就计,诈死。直到确定,死亡名单出来,我们全部从军籍上脱离,才悄悄返回龙天城。我们怕给您招来麻烦,在龙天城呆上一段时间,才知将军您离开龙天城,我们几个商量,出来找您。”
不在军籍,代表他们是自由之身。哪天,他们被人找出来,不能算逃兵,因为他们上过死亡名单,有这份名单在,死后活过来,命是自己的。这是苍龙国士兵特有的优待。“我不再是将军,不再是世子,以后就叫我谨之吧,我和你们一样。”
一样是平民,什么都没有。“谨爷。”
楚雷为首,改变称呼。“谨爷。”
“都说叫我谨之,哪来什么爷?”
龙曲尊自嘲地笑起来。“不!您是我们的头,以前是,未来仍是。谨爷。”
集体执意要称谨爷,在他们看来,以龙曲尊的能力,即便没有尊世子名头,他一样能闯出一翻事业,有能力带领他们兄弟一起打拼。总比在军营受窝囊气好。“谨爷,你和明珠郡主是怎么回事?”
楚雷问起私通案的事情,他家主子从高高坠下变成庶民,正是因为这事。“我们……她,从赐婚开始就是一场阴谋,她死了,所有的真相随之被掩盖,我甚至不肯定,我和她四年的书信往来,是不是真的出于她笔下,或者,所有一切全是幕后推手所为。”
过年时,他反复看过她写给自己的信。四年的信。信中的她,很完美。对他从来没有抱怨,没有要求,甚至连自己生辰礼物,她都没有要求。她像个懂事的孩子,不吵不闹,字里行间全是她的鼓舞,公式般的心情,是开心、欢喜。收到礼物,是欢喜。收到祝福,是开心。这样的她不可能真实存在。人有七情六欲,像十五小丫头一样,平时她再懂事,遇到不开心,感到委屈,她会嚎啕大哭,向她大伯、二伯大哭来表示她的委屈;像他自己,偶尔会在信中向她讨要些她做的小玩艺,或者指定要某些生辰礼物。但她没有。是从来没有。宫里的人不好相处,一不小心,粉身碎骨。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