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放松,男的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下下棋,坐在一起聊天吃瓜子,女的多数在灶房帮忙做饭。“无情,你看,这铜镜子多小巧,正适合你这样年轻姑娘呢,我十两买回来,平时不舍得用,你瞧,是不是像新的一样?”
白老太太正逮住无情,卖力推销她的铜镜子。当初有多积极买回来,现在就有多积极卖出去。白老太太觉得十两买柄小铜镜子回来,整天瞧见自己的老脸,瞧多就不新鲜,自己又不是花样少女,老太太一个,有啥好看。越想越亏,有十两不如买亩地来放租。现在就卖力在戏院内,找外人推销。坑什么人都行,就是不能坑自己人,所以,外人才是白老太太推销的目标。“我不照镜子。”
无情拒绝了。“哎,你们都不识宝。”
白老太太叹息,默默把铜镜收起来,见黄大虎路过,赶紧拉住他的衣袖,“大虎,要不,你买吧。当成传家宝,将来平富娶媳妇,你做公公拿铜镜出来,送给儿媳妇,说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是不是超有面子?”
黄大虎:“……”关键,这也不像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铜镜啊?“五福婶,我做公公的给儿媳妇送铜镜,不适合吧?”
若是他妻子送还好,他一个做公爹的送,还不让人给喷死。原本走出房间的黄平富看见白老太太和自己老爹拉拉扯扯,又转身回去,没敢出来。他对老太太来说,是外人,是推销铜镜好对象。这幕被沈七芽看见,乐得开心一笑。这一笑,笑得黄平富微恼,朝沈七芽挥挥拳头,看到白三宝朝沈七芽看去,立刻吓得没敢再挑衅,快速逃回房间。“姐姐,东西拿来了。”
十五成功忽悠爹不再坚持吃酸甜菜,十分勤快端来干净棉布和刀伤药粉过来。又到爹换药的时间。沈七芽利落解开爹手臂上的棉布,竟然看到手臂上的伤已经开始结疤,难怪,刚刚爹抱十五没有任何不适。只是这一天的时间,伤口就能结疤了?刚刚大兴哥他们换药,伤口还血淋淋呢。“爹,还痛吗?”
沈七芽问白三宝。“痛,老痛。”
白三宝痛得直皱眉,痛得,左手他不怎么敢动。丝毫不记得刚刚抱小闺女的自然。沈七芽拿出身上一两银子,递给爹,拿到银子后的白三宝转头去和小闺女商量买吃食。“还流血吗?”
白启峰走过来,帮忙换药,顺道一问。“开始结疤,大哥,以前爹受伤,伤口同样好得这么快吗?”
沈七芽问,之前爹脚被石头砸伤,她没参与换药包扎,没有注意到爹伤口愈合情况。这次她全程参与,才真正目睹爹的伤愈合速度超出常人。快得不正常。“大族长说,爹体魄好,无忧无虑,伤口会比其他人快些。”
白启峰不觉得有什么,有大族长的话在前,一切变得合情合理。白三宝高大强壮是村里公认。他娘子在时,派到他三房的活,一天的活计,他刷刷半天一个人就整完。下午,白三宝和自己娘子、儿女上山采果子,偶尔还能逮到些野味,羡煞旁人。加上,他脑子异于常人,万事不愁,吃喝玩,向来随心。不像普通的伤者,一会担忧自己的伤误事,一会担忧自己的伤好不了。什么事情都在忧心。郎中不是老说嘛,养伤不能急,不能燥。沈七芽没有再想,也许真的如大哥说的那样,爹本身就异于常人。笃、笃。沈七芽睡到半夜被敲门声惊醒,睁开眼睛目光投上光影移动的门外,清声问,“谁。”
“是我,龙曲尊。无心受伤了。”
前半句,沈七芽想让他离开,下半句让她快速下炕,点灯,穿好外衣去开门。就着屋内灯火,看着无心虚弱被龙曲尊和楚雨搀扶着,“扶她进来。”
沈七芽转身,抱着十五往炕尾位置挪了挪,帮忙把高热、陷入晕迷的无心扶上炕,“怎么会弄成这样?”
“在龙天城被刺。”
龙曲尊放下无心,“我两人无处落脚,可否在这里过夜?”
“……”龙曲尊这话让随行的楚雨怔住,他们鬼影在古铜府不是有三处落脚的宅子吗?宅子不大,但,他们主仆两人,肯定能有床睡,有被盖,为什么要留下来?“睡房满了,不介意可以在大厅将就过一晚。”
对方把无心送回来,沈七芽不能翻脸无情,把人赶走。“不介意。”
另一边,无情得知无心受伤,匆忙赶来,在沈七芽的协助下,重新包扎,熬药。有银子,大族长备有不少高烧、咳嗽、风寒,刀伤药,以备不时之需。“七丫,我来。”
夜里,除守夜的人,以及被吵醒的人,大部分人熟睡,沈七芽一个人守在灶房里熬药,而白启峰披着外衣来了。“大哥,你回去睡,熬药我自己就好。”
熬药不用技术,看好火就行。“到外面去。”
说着,白启峰把药锅挪开,自己把药炉子用厚布捧出去,再回来把药锅端走,接着是柴火。不说,到院子来比闷在灶房里舒服,夜风袭来,浑身清凉。白启峰并没有离开,回去从锅里倒两碗白水出来,递一碗给沈七芽,自己坐在她身边端碗,边喝,边陪她聊天。说得最多是过去,真实白七丫的种种。娘在时,他们三房相处融洽。后来,娘不在了,爷爷也不在了。随着爹闯祸次数变多,渐渐大房、二房变得咄咄逼人,白老太太压不住。白启峰叨叨念念说着过去,目的希望,她能融入白七丫这个身份,自私希望,她永远不会离开这个家,离开他。龙曲尊睡不着,他失眠已成常态。即便是身体累到极点而睡,睡不到半个时辰,一旦醒来,再无法入睡。脑子里全是沈七芽的种种,一幕接着一幕,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随之而来是自责和悔恨。龙曲尊出来,本想出来在院子里走走,不料听到白七丫和白启峰兄妹俩在聊天,聊着过去简简单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