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去冬凛城。”
“冬凛城?那可是边陲之地啊!”
“嗯,听说是去押送军需物资的!”
童彩蝶显得漠不关心。
押送军需物资到北境? 为什么不是西境? 谭玉漱美眸颤动,她冰雪聪明,一下就想到此事儿肯定少不了魏家在背后撺掇。 北境的主将可是魏青锋,此人杀伐果断,为了魏家在朝中的势力向来是不择手段。 她嗅到阴谋的味道。 谭玉漱肃然起身,说道:“彩蝶,你去找你爹,让陛下改改主意?”童彩蝶晃一晃大脑袋,满是肥油的脸上写着嫌弃二字: “不去,我爹说要招慕白当女婿,我不同意,我恨死他了,几天没跟他说话呢!”
谭玉漱捂着双眼,无奈说道: “你不同意是对的,慕白哥哥配不上你。但是一码归一码,慕白哥哥现在是陛下身边的红人,魏青锋没准会除掉他的。”
童彩蝶依旧不为所动,细细啃着大肘子。 谭玉漱伸手将肘子夺过来,焦急说道:“魏家势力如此之大,朝野上下无人能制衡。慕白哥哥要是被扳倒,陛下和你爹的处境会更加被动。”
谭玉漱的政治眼光估计是继承爷爷谭国维,朝中局势她看得很透彻。 童彩蝶舔舔手指,心想慕白这个小白脸虽然不符合自己的审美,可还挺有趣的,会做各种稀奇古怪的美食,死了确实可惜。 当即就答应下来: “行,我一会儿去找我爹。要是慕白被弄死,以后可就吃不上无骨凤爪呢。”
谭玉漱离开王府之后,也是急忙回到淮阳侯府。 她寻思许久,此事光靠童彩蝶还不够,自己还得从爷爷谭国维身上使把劲。 可自己这位爷爷是出了名的“朝堂风向标”,一点用也没有。 在谭玉漱看来,爷爷的为官之道太过保守。 所以他是不会轻易得罪魏谦的。 怎么办? 谭玉漱在闺房里来回溜达,侍女银杏见她如坐针毡,急忙问道: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跟郡主吵架了?”
谭玉漱脑子里闪过一个主意,招手把银杏叫过来,在她耳边嘀咕几声。 “听清楚没?”
“啊?小姐,你别胡来,万一要是出事,奴婢可担待不起。”
银杏一脸的委屈和惊吓。 谭玉漱的眼睛眯成月牙形状,人畜无害地笑道: “放心,侯府里门客众多,其中很多是武道高手和儒家高人,我就是想出事他们也不会同意的。”
银杏没法子,只能满不乐意地点头:“哦!那一会儿夫人和太老爷要是追究起来,你可别说是我去搬的梯子。”
“知道,快去快去。”
谭玉漱把银杏身体转个方向推出门外。
深夜,侯府上下已经入眠,院子里充斥着嘤嘤虫鸣,池塘里填满蛙声一片。 突然,银杏慌忙惊恐的声音,打破长夜。 “太老爷,不好了,出事了,太老爷……” 谭国维的房门口,管家许攸急忙上前询问:“银杏,出什么事儿?”银杏捂着胸口,上下起伏:“许管家,小姐她……爬到登闻楼的顶上去。”
许攸一听这话,嘴角的胡须直接颤抖三连,咽口唾沫,转身就砸门: “太老爷,太老爷…醒醒啊!”
银杏趁机溜走,又跑到北院的佛堂去,谭玉漱的爹几年前病逝,夫人秦氏就搬到佛堂来住,整日吃斋念佛,为谭家祈福。 “夫人…” 银杏刚跑进来,只见一位素颜消瘦,但是气质不俗的女人跪在蒲垫上,双手捏着佛珠,嘴里轻声默念。 “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
声音冰冷淡漠。
银杏缩着身体,低头说道:“夫人,小姐她,爬到登闻楼顶上去了。”侯府上下都知道谭玉漱的娘亲不好说话,平日里更是寡言少语,也只有见到谭玉漱来的时候会露出少见的笑容。 听完这话,秦氏的反应跟许攸截然不同,非但没有慌乱,反而是无奈地摇摇头。 知女莫若母,秦氏冷眼抬头看向银杏,说道: “又在胡闹。说吧,最近又有谁来侯府提亲?”
谭玉漱是京城有名的美人,虽说不上倾国倾城,可至少也有沉鱼落雁之貌,年芳十六岁,又是侯府千金,登门求亲的人如过江之鲫。 可她在遇到慕白之前,对于婚事是十分抵触的。 银杏和小姐从小一块长大,小姐心里想什么她看得出来。 只见她支支吾吾的不敢说。 秦氏寒着脸站起来,冷声问道:“小姐如此胡闹,你再不说我就将你赶出侯府。”
银杏吓得扑通一声跪下,忙说道:“夫人,奴婢只是猜测……这回小姐她倒不是想拒绝谁的婚事,而是……” 秦氏聪慧,一听就明白其中的意思。 “难道又是那个慕白?”
上回已经骂过她一次,还不知道悔改。 银杏不敢再往下说。 秦氏随即夺门而出,朝着登闻楼走去。 登闻楼是侯府里最高的一栋建筑,足有九十三丈高,站在上面能俯瞰整座长陵城。 此楼也是长陵城的一处奇景,无数文人墨客也时常以它为抒情对象。 江南才子吕元池曾经即兴赋诗: “手可摘星辰,恐惊天上人。”
由此可见,登闻楼有多高。 而谭玉漱让银杏把梯子搬到登闻楼最高一层,再爬到顶端。 这个任性的举动让侯府上下魂儿都吓飞。 老太爷谭国维披着一件袍子,睡意都被吓得一干二净。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爬那么高干嘛呀?危险,快下来。”
谭国维七十高龄,此刻扯着嗓子高喊。 管家许攸给几名身手不错的下人使眼色,几人很快从登闻楼一楼进入。 可刚一进去,就听见铃铃铃的声响。 原来谭玉漱已经在一楼入口处设下机关,铃铛的一端直通登闻楼顶层,谁进来她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别进来啊,谁敢上来我就站起来跳舞。”
谭玉漱从小就不怕高,再说登闻楼顶上又不是头一回爬。 “啊,别,别跳。都给我退下……”谭国维下得差点心脏骤停,连忙让下人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