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孙将军。”
张玉胜抬眸看着赵令北开口,神色恭谨。赵令北眉头深锁,他自然听得出孙靖玚的声音,可是他本就对孙靖玚余怒未消,又因为失火之事怒气更甚,如今孙靖玚骤然开口,好似一颗火石砸进了火药之中,让赵令北恨不得立刻爆炸。“皇上,臣自知有罪,但是此事至关重要,还请皇上容臣禀告之后再惩罚臣的罪过。”
孙靖玚的声音再次传来,楚汝卿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出。赵令北脸色铁青,“滚进来。”
话音刚落,皇帐的门便被掀开。孙靖玚大步进了门,目不斜视的跪在了赵令北的面前。“罪臣参见皇上。”
楚汝卿心跳如同擂鼓,紧攥着拳头维持着自己面上的平静,可是那强烈的不安跟恐惧,却让楚汝卿感觉到了一阵又一阵的眩晕感。她担心孙靖玚会说出真相,即便是孙靖玚已经毁掉了那桃核手链,可他若是说出了实情,就算是不能让赵令北完全相信,也会引起赵令北的疑心。赵令北拧眉看着孙靖玚,“你要说什么?”
孙靖玚对着赵令北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神色认真道:“皇上,臣看到林间失火,想到了一件事情,特意来禀告皇上。”
“臣年幼之时曾经在大楚皇宫同顺天公主一起受教,曾经听楚帝说过一个故事,亦或是一个传说。”
“什么传说?”
赵令北眼眸幽冷,眉头皱得更紧,那层峦叠嶂一般的眉心,让人心头发沉。楚汝卿愣在原地,有些发懵。什么传说?父皇说过什么?孙靖玚到底是想要说什么?她的心里完全没有答案,那慌乱之感,却是更加强烈了。只听孙靖玚道:“楚帝曾经说过,这东郊围场之中住着大楚的护国神兽,正是因为有那护国神兽的存在,所以大楚历年来才会到这东郊围场来狩猎。”
楚汝卿愣住,惊诧的抬头看向孙靖玚。孙靖玚在胡说些什么?这件事情,她怎么完全不知道?孙靖玚神色认真,继续道:“楚帝曾经说过,神兽若能献身,便是祥瑞之兆,而能够见到神兽之人,必是天选之子。”
“今日的白鹿出现的蹊跷,而那白鹿的模样,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臣突然想到,这般神奇的白鹿,会不会就是楚帝口中所说的护国神兽?”
赵令北的眼眸骤然发亮,眼底流露出了几分惊喜跟贪婪之色。可是,孙靖玚的脸色却是暗了一分。他看着赵令北,有些为难道:“可是,今日皇上不识白鹿便是神兽,却是对白鹿起了猎杀之心。臣担心……”孙靖玚顿了顿,赵令北的脸色登时暗了下来。楚汝卿心中瞬间一颤,那紧绷着一根神经顿时松懈了下来,可是她的心里却是乱成了一团,飞快的思考着孙靖玚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孙靖玚没有说出实情,而是提出了这莫须有的神兽之说。孙靖玚这样做,对于楚汝卿而言,是有利的啊。与此同时,孙靖玚也抬头看向了楚汝卿。“这个故事,顺天公主应该最清楚,沈国公跟襄王世子,应该也知道吧?”
孙靖玚那双乌沉沉的眸子扫过楚汝卿跟沈笑,幽深而又平静,直让人看不透。楚汝卿的心完全乱了,不敢贸然开口。孙靖玚收回了视线,看着脸色阴郁的赵令北再次开口。“臣不知道这故事究竟是真是假,可是今日的白鹿出现的蹊跷,皇上又毫无缘由的坠马,臣自认失职,可是皇上容臣辩解一句,当时臣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发懵,全然不知道身在何处。等臣回神,便知听到众人的疾呼,看到襄王世子护着皇上,却被马蹄狠狠地踩在了腿上。”
“皇上,臣之前未曾想到这个故事,可是如今密林之中骤然失火,臣实在是觉得不对劲。”
“臣猜测,会不会是神兽察觉到了皇上您的猎杀之意,觉得得到了冒犯,所以才会降下此等不详,以示惩戒?”
“混账!”
赵令北怒喝一声,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便狠狠地朝着孙靖玚扔了过去。孙靖玚不闪不必,那茶杯狠狠地砸在了孙靖玚的额头。霎时间,孙靖玚只觉得自己的额头一阵钝痛,紧接着眼前一阵发黑,身体不自觉的虚晃了一下,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钝痛渐渐地变得尖锐,从孙靖玚的额头朝着四肢百骸蔓延。孙靖玚紧咬着牙关隐忍,却是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一阵温热黏腻,隐隐的似是有什么东西流过,让他的眼前泛了红。霍凯歌看着孙靖玚此时的模样,心中焦急,连忙对着赵令北再次行礼。“皇上,臣觉得孙将军说的这件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皇上最好是找钦天监来查看一二,也好安心。”
“这只白鹿出现的蹊跷,消失的也蹊跷。臣派了很多人去寻找那白鹿的下落,却都没有找到那白鹿的踪影。而且此事白鹿消失的密林毫无预兆的起了火,侍卫还说听到了一声惊雷。”
“皇上,如今阳光明媚,天气晴好,怎么可能会打雷呢?”
“皇上,孙将军素来机敏警惕,对您更是忠心耿耿,在战场上对您多次舍身相救。如今孙将军莫名的失神,实在是不对劲啊。”
“臣恳请皇上重视孙将军所言,尽快传召钦天监前来查看。”
孙靖玚艰难的回神,端着认真的神情对着赵令北再次行礼。“皇上,臣要禀告之事已经尽数言明,臣继续领罚。”
孙靖玚对着赵令北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全然不顾自己满脸的血,恭顺的起身要退出帐篷。“站住。”
赵令北冷声开口,瞥了孙靖玚一眼,看着他这满脸血迹的恐怖模样,心中觉得烦躁。他刚才情绪过于激动,下手也失了分寸,可是孙靖玚若是这般出了他的皇帐继续罚跪,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少风言风语。孙靖玚现在要继续出去领罚,究竟是忠心耿耿,还是故意要给他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