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雨说那话的同时,有点燃了几根蜡烛。房间之中的光线亮了很多,让孙芮欢可以更加清楚的看到兰黛的神情。不过,此时兰黛的神色已经平静了下来。兰黛立刻跪在地上,“是奴婢不好,奴婢想着小姐晚上容易踢被子,本是想要来提醒一下思雨多留心一些。但是奴婢进来的时候,见思雨已经睡着了,便想着自己过来给小姐盖盖被子。”
“奴婢惊扰了小姐,请小姐惩罚。”
思雨微垂着头,却是打量着兰黛,同时视线扫过整个房间,心中百转千回。她也好奇兰黛是来做什么的。但是她不敢放任兰黛真的对孙芮欢做出什么,所以只能估摸着时间,留意着兰黛的脚步声,在她还没有来得及真的伤害孙芮欢的时候冲进来。思雨设想之中最好的结果是把兰黛人赃并获,可是现在,她没有找到任何的痕迹。不过,也并非完全没有收获。思雨再次垂眸,心思流转。孙芮欢眉头深锁,盯着兰黛久久未曾言语。兰黛的身上冷汗直冒,终于,听到孙芮欢道:“你也是一片好心,本小姐自然不会责罚你。”
“行了,夜深了,别把事情闹大了,回去休息吧。”
说话间,孙芮欢打了一个哈欠,一脸困倦。兰黛立刻应声,再次对着孙芮欢磕了一个头赔罪,这才起身。思雨心中有疑虑,但是孙芮欢身为主子都没有多言,思雨自然不好再说些什么。她看着孙芮欢问道:“那奴婢把烛火熄了。”
“嗯。”
孙芮欢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已经躺回了床上。兰黛不安的看了看孙芮欢,“奴婢告退。”
孙芮欢没有回应,似是困极了完全不想理会她。兰黛的心中忐忑不安,对着思雨点了点头,快步出了房间。怀中的瓷瓶好似一块儿烧红的烙铁,让兰黛的胸口灼痛,更是让她心跳如同擂鼓。她脚步极快,却是警惕的留意着四周的动静。这一路上,确实是没有人相随。兰黛终于回了自己的房间,毫不犹豫的将瓷瓶朝着窗外的竹林狠狠地扔了出去。还好,没有被发现。兰黛坐在桌旁灌了两杯凉茶,心有余悸。只是,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兰黛的心中也有些忐忑。她本来想悄悄地把药粉洒在孙芮欢的被褥上,但是思雨突然冲过来,让兰黛措手不及。兰黛慌乱之下只能立刻把手中瓷瓶往前面一扬,就立刻把瓷瓶藏回了胸口。兰黛不清楚自己撒的准不准,也不知道孙芮欢的身上,到底能够沾染上多少。但是朗桦说过,这瓷瓶之中的药粉只要放在孙芮欢的衣物上,让她沾染上一点儿,就可以起作用。她洒了那么一下,就算是再不准,孙芮欢多多少少的应该也能够沾染上一些吧?如果明日孙芮欢还没有反应,那她就只能够想办法再去一趟襄王府,跟楚汝卿禀告此事了。兰黛的心中忐忑不安,将那一壶凉茶全都喝完,这才稍稍安定了几分,起身去梳洗。只是,此时孙芮欢的房间之中,烛火已经再次点燃。孙芮欢看着面前的思雨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兰黛进来的?”
孙芮欢审视着思雨,眼神冰冷锐利。思雨是赵令北安排给她的人,明面上思雨是她的贴身侍女,但实际上,思雨是赵令北安排给孙芮欢的护卫。当然,孙芮欢也清楚,思雨除了是她的护卫之外,还是赵令北安排来监视她的人。思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更是没有真心把她当主子,这一点孙芮欢心知肚明。所以这一路上,孙芮欢都冷落思雨,并未给思雨什么好脸色,绝大多数的时间,也是让兰黛贴身伺候的。就连守夜,绝大部分时间也都是交给了兰黛。可是今晚发生的事情,让孙芮欢的心中不安。“皇上说你的身手极好,而且警惕性极高。安排你在我的身边,可以保证我的安全。但是刚才兰黛到了我的床边你才出声,你的警惕性未免太差!”
“你就是这样糊弄皇命的?!”
思雨神色未变,平静道:“从兰黛进门,奴婢就发现她了。”
孙芮欢一愣,思雨微微一笑,“奴婢一直在装睡,因为奴婢想知道兰黛这么晚偷偷摸摸的过来究竟想要做什么,所以才在她到了您床边之后出声。”
“你拿着我的性命去赌?”
孙芮欢柳眉倒竖,质问出声,顷刻之间就明白了思雨这句话的意思。看看兰黛想要做什么,不就是要给兰黛动手的机会吗?思雨完全没有被洛染晴的愤怒影响,听着她这话,反倒是直接笑出声。“孙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兰黛是您的贴身侍女,自然忠心于您,怎会伤害您的性命?”
“而且,孙小姐一直信任兰黛,防着奴婢不是吗?奴婢为什么要阻止兰黛去给您盖被子?”
孙芮欢听到这话眉头拧成一团,心中气的发梗,冷冷的看着思雨。“你莫要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是在嘲讽我。”
思雨脸上的笑意更浓,不答反问道:“孙小姐怎能这样说话?难道您不信任兰黛吗?”
如果孙芮欢信任兰黛,必然不会指责她拿着她的性命去赌。孙芮欢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看着思雨。如果思雨不是赵令北的人,孙芮欢早就一巴掌打过去了,哪能让一个刁奴欺负到自己的头上!思雨将孙芮欢的愤怒尽收眼底,眼底浮现出一抹得意。她开口道:“孙小姐,您应该也发现兰黛对您并不是那么忠心了吧?”
“兰黛今晚进来的时候,有意隐藏了脚步跟气息,她能做到那般程度,身手极佳。而且,她的鞋上有些许红泥,在这处宅院之中,并没有这种泥土。”
孙芮欢的眉头皱得更紧,心中亦是立刻浮现出了各种想法。只是,她不愿在思雨的面前露怯,梗着脖子看着思雨冷声道:“你想要说什么?”
思雨微微勾唇,“孙小姐是聪明人,应该已经猜到了才对,何必非要让奴婢说出来?”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孙芮欢,那双眼眸似是已经看透了一切,却又透出浓重的嘲讽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