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说,纪王的这句话,当真是很不客气。就算是兄弟,是朋友,也不能该直接问这种事情。更何况,纪王还是当众问出这样的话,这不是当众打杜炜晔的脸吗?可是,杜炜晔的神情却没有任何的变化。他看着纪王道:“要说不介意,自然是假的。”
纪王顿时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可杜炜晔却是继续道:“可我介意的并非是汝卿嫁了人,而是她受过那么多的苦。”
“嘶……”纪王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脸咋舌的看着杜炜晔。他坐直了身子,随手拿起了一旁的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你这是什么境界?真就爱一个人爱的这么死心塌地?”
他探身上前,给杜炜晔添酒。“杜炜晔,你究竟是喜欢楚汝卿,还是喜欢大楚的公主?”
“你们如今拥护楚汝琏登基,口口声声的说要匡扶大楚,真的是为了他们吗?还是,把他们当招牌,当枪使?”
纪王似是醉了,声音也有些含糊不清,可是他的视线却黏在杜炜晔的身上。说完这话,他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再次举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侧头看着杜炜晔,那迷离的眼神却似是隐藏着一把刀,几乎是要将杜炜晔的身体穿透。桌上的女子听着纪王的这番话,头垂的更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黎川气急,猛地站起身来,正欲跟纪王辩驳。可是,杜炜晔却拦住了黎川。“黎川,坐下。”
“世子殿下。”
黎川眉头深锁,“纪王的这番话,太侮辱您了!”
杜炜晔对楚汝卿一往情深,坦坦荡荡,纪王怎能这般猜疑他?“坐下。”
杜炜晔沉声开口,声音不容拒绝。黎川气恼的咬牙,却还是听从了杜炜晔的命令。杜炜晔平静的看着纪王,开口道:“我喜欢楚汝卿,也喜欢大楚公主,因为这都是她。”
“拥护皇上登基,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大楚的百姓。”
“呵……”纪王轻笑出声,侧头看着杜炜晔道:“杜炜晔,你总是这么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活着不累吗?”
杜炜晔对纪王的话置若罔闻,直接道:“既然你主动提起了这些话题,我也不同你卖关子了。”
“矽尘,你应该明白我这次来找你是什么目的。”
杜炜晔直接叫了纪王的名字,这个称呼,让纪王的眼眸之中有了些许的波动,却很快又变成了那醉眼朦胧的样子。“如今皇上已经登基,势必要匡扶大楚,你独占一地,即便是不加入这场争斗,却也要表个态才能让人安心。”
纪王抬眸看着杜炜晔,“为什么要让你们安心?”
“难不成,我不表态,你们还要打过来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打住。”
纪王直接抬手,打断了杜炜晔的话。“你们跟赵令北打起来,哪里还有闲工夫来管我?我就算是匹夫,就算是怀璧,你们也没有余力来抢了。”
“你来找我,不就是怕我会支持赵令北吗?又何必说这些话来吓唬我?”
纪王笑出声来,玩味道:“杜炜晔,我记得你一直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如今怎么还开始吓唬人了?”
“你这套路都是跟谁学的?楚汝卿?还是……沈笑。”
纪王的眼睛危险的眯起,低声说出了最后两个字。他们这群人之中,能有这些“歪心思”的人,除了他,也就只有沈笑了。如今沈笑在明面上还是赵令北的人,纪王的这句话,自然是有试探之意。杜炜晔凝眸看着他,心思动得飞快。沉吟片刻之后,杜炜晔勾了唇。“所以你想怎么选?支持赵令北,还是支持你的发小们?”
纪王的发小,自然就是杜炜晔跟沈笑还有楚汝卿。纪王心中微紧,紧接着笑出声。“我觉得,坐山观虎斗挺不错。”
说话间,纪王突然伸手,将自己身旁眉目低垂的女子又揽入了怀中。女子的身体颤了颤,却是立刻娇笑出声,柔若无骨的靠在了他的怀中。“你也看过我现在过的日子了,左不过你们再怎么打,都打不到我的头上,你说我有什么理由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跟你们掺和?”
“杜炜晔,你们心怀天下,但我从小就是一个贪图享乐的人,没有那么多的想法。”
“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不是吗?你不该来找我的。”
“是,我清楚。”
杜炜晔点头,“我知道你没有理由掺和这些事情,但是,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纪王抱着女子的手骤然用力,心脏也不自觉的重重的跳动了一下。但是他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神情,唇角还是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似是对杜炜晔的话浑不在意。杜炜晔认真的看着他,“如今我们与赵令北分庭抗礼,真要论兵力,我们其实不逊色于他,可是,我们仍旧不能掉以轻心。”
“再加上孙靖玚带着大楚旧臣来襄江城的路上出了意外,被赵令北抓了回去,赵令北的手里便有了牵制我们的筹码。这个时候,我们自然要集合所有可以利用的力量。”
“矽尘,你真的可以看着我们出事吗?”
纪王的心里有些乱,却是一脸嫌弃道:“你别跟我打感情牌。”
“好,那就不跟你打感情牌,跟你说现实。”
杜炜晔从善如流,直接改了话题。他平静道:“矽尘,你确实是可以坐山观虎斗,不管我们的死活,但是等我们跟赵令北真的打起来,你只怕也难以过安生日子了。”
纪王皱眉,杜炜晔继续道:“覆巢之下无完卵,赵令北即便是没有余力来攻打你,可当大楚大乱,定然是各方面都会受到影响。”
“你桌上放的鱼,应当是产自漓江,漓江水域宽广,可偏生就是不流经你的封地。若是打起来,这鱼你怕是不容易吃到了。”
纪王心中一梗,杜炜晔笑道:“我记得,你最喜欢吃的就是这种鱼。”
纪王“幽怨”的看着杜炜晔,“不过是一条鱼罢了,不吃便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