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蹴鞠比赛已经落到了尾声。夏锦娴快步地跟上了宋逸成,只到了拐角处,就立刻叫住了他。被喊住的宋逸成微微转首,看见自己面前的人,少顷之后,讷讷问道:“有何事?”
他的语气客气而又疏离,仿佛两个人并无多少交情。他这么说话,自然让夏锦娴心头有些讶然。话如此说,自己不好将疑惑宣之于口。他这般语气在前,难不成,自己还要在后头急哄哄的问着,你为何不娶我这样的话吗?那可才真是丢人丢脸就大发了。“嗯……”夏锦娴依旧说不出其他话来,面前的宋逸成仿佛是故意的一般,目光轻佻,“你若是没有什么事情,那我便先走了。”
夏锦娴轻声唤过他,整个人犹豫了许久,才呢喃着说出,“苏家的姑娘,应该不错。”
她意犹未尽,却不敢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只见面前的宋逸成冷冷勾起嘴角,“父皇给我选的,自然是好的。”
气氛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宋逸成接着便在一旁开始冷然道:“至少,她不会像有些人一样,在背地谋害我!”
这番话方才吐出口,让一边的夏锦娴整个人不由得暗暗心惊,不由得就开始猜测着道。难不成,他已经知道了当日自己用焚香谋害他一事?见着夏锦娴微眯凤眸,宋逸成淡淡扫了她一眼,仿佛已经明了,不欲再在此事上纠缠过多,浅浅一句,“焚香之事,我已经知道了,我不会跟一个害过我的女人在一起。”
我不会跟一个害过我的女人在一起。这句话,让一旁的夏锦娴如坠冰窖,整个人不免得都愣了愣,少顷过后,直直的都没有回过神来。这么久以来,难道自己处心积虑,想尽一切办法去保护他,就换来了这样一句话吗?宋逸成心中不忍,只觉自己若是再见她这副凄楚模样,会心中不忍。接着,整个人便大步往前头走,不想因为她哭得梨花带雨,心中动了悲悯之心,便就这么放手。“等等……”只见夏锦娴微微转首,她看着自己面前宋逸成,一个箭步冲上前,似是要跟他说清楚这件事。“夏姑娘,这件事情,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男女有别,此刻却是在蹴鞠场,若是让人瞧见了,还指不定怎么说嘴。”
眼下之意,不过是暗讽,自己已经是要成婚的人了,自己也不应该如此,听到他这么说,自然是让夏锦娴心痛之至。“焚香一事,我跟你坦诚,我都是为了你好,所以我才会这样做的!”
“噢?为了我好?”
只见面前的宋逸成淡淡挑眉,整个人看起来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也不知道心中究竟是何想法。夏锦娴慌忙的解释,也生怕面前的宋逸成会对此多加误会,整个人上前立马就轻声叹息着,“当日,你风头太盛,若是不用这个法子避讳避讳,你还如何能有今日?”
语罢,宋逸成整个人扬起一抹冷笑,反问着说道:“那话若是这么说的话,在下岂不是还得感谢夏姑娘?若不是夏姑娘有意谋害,在下都活不到今日?”
“不是……”夏锦娴意识到这话似是有不对的地方,张嘴就打算辩解,宋逸成冷言冷语,“夏姑娘不必多说了吧,想来你我心里都是有数的。”
言语一落,夏锦娴心中满是感慨,殊不知为何自己被辩驳至此。竟毫无半分回嘴之意,自己也不知,究竟说什么,面前的人才会相信自己了。她微微吸气道:“这件事情你听我说,我本是想着,若是你被陛下猜忌,不妨先韬光养晦,用此事暂时避一避风头才好。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宋逸成略略一听,整个人紧接着在一旁勾嘴冷笑着道:“你说的这般楚楚可怜,我差点都要相信了呢。”
语罢,夏锦娴抬首望去,只见宋逸成面色铁青,“恕在下愚昧,不能够体会姑娘的一片心意,在下也未曾料到,可以用这样害人的方式,来救在下。”
“你可曾想过,若是一个不好,保不齐在下的命都会没有,那若真是这样,何来救我一说?”
只见他神色清冷,慢慢逼近,他这番话逼问着,倒让夏锦娴有些无所适从起来了。“陛下是不会要您的性命的。”
“夏姑娘未必是我父皇肚子里面的蛔虫,就这么断定?我父皇不会要我的性命吗?”
宋逸成冷言,一边的夏锦娴听了,倒也有些不知道如何应答。他一番言语下来,不仅仅未曾打消对夏锦娴的疑虑,反而使得事情愈发不可控来。他冷然问的,不就是疑惑,为何自己如此笃定父皇不会杀他,只差没有脱口而出,你为何知道如此多的内幕?宋逸成转身而走,不再多言。“我……”随着宋逸成慢慢远去,他整个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夏锦娴终究是忍耐不住,最终扑倒在地上,难受起来。李庆秋原本早早的就到了,她本是来蹴鞠场帮夏锦娴的忙,待蹴鞠结束之后,帮着她把东西给拿回来。蹴鞠场里头伺候的人不多,只怕她忙不过来。可还未等自己跟夏锦娴打照面,就只看到了二人争执的一幕。李庆秋深知,自己冒冒然前去,也会让姐姐没面子,干脆就待到宋逸成离开了之后,自己方才上前去。“姐姐。”
李庆秋看着自己面前的夏锦娴,低低的唤了一句,心中微微生了一丝的悲悯,夏锦娴在一边抓住她,仿佛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庆秋……我根本不是有意的,你知道吗?我还要如何,他才能懂我的心思呀?”
夏锦娴的声音连带着哭腔,到了后头,倒也叫人有些听不清楚原委。“我明白,我明白。”
李庆秋也轻声的哀叹了一句,对着夏锦娴轻声抚慰着,这会淡淡的就安慰着她说道:“姐姐,我知道你都是为了他好,做什么事情,都是在为七殿下考虑,可是……”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出口。可是,如今他既然不领你的意,咱们又能怎么办。眼下,他心里面唯一的念头,就是觉得你害了他。咱们,可还有一丝一毫可以挽回的余地吗?可这样的话,又怎么能够说的出口?是不能够再让夏锦娴伤心了。即使你当时是想着为七皇子好,可你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啊,这种几段的方式,换了谁,谁也不能接受啊。可现下,说这么多都已经晚了,纵然心下如何后悔,也终究是回不到之前了,再怎么样,二人之间的芥蒂,终究还是留存在了这。即使自己不赞成姐姐当初如此行事,但自己却是她在深宫之中的唯一亲人了,她心下思量,微微起身,去照应着夏锦娴。李庆秋淡淡垂首,最终把她给扶了起来,“咱们还是赶紧回宫吧,只要好好休息休息。事情便会好上许多。”
看着在自己身旁悉心照顾自己的妹妹,夏锦娴也不由得落下泪来,当时自己真的是走投无路之下,才会如此。太后,傅卿文,这些人焉能没有跟这件事扯上瓜葛。可是,如今她们却全然洗脱了个干净,仿佛是最置身事外的人了。现下,她倒也是能看个清楚,还是只有亲人,才是可以给自己慰藉的人了。眼下这时候,除了李庆秋,再也没有多少人愿意陪伴在自己身边了。身影悠长,只见李庆秋扶着夏锦娴,起身直行,慢慢的就走到了皇子所内,望着这四周的琼楼玉宇,夏锦娴最终才发出了最后一声哀叹。深宫迷城,自己倒也是愈发有些看不透了,望着自己旁边的妹妹,让她亲眼见证这一桩又一桩的宫内污糟事,也的确是委屈她了。不过,现下再怎么样,也都没有后悔药吃了,一切也都由不得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