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年人,剑眉星眸,削薄双唇挂着一抹淡淡笑意,皮肤细如美瓷,一头黑发如丝绸光滑。整个人看上去,有种难以言明的,淡如雾里的特殊气质。这个村子,大概就二百来户人口。实际上他还未走入村口,就引起了轰动!各家妇人与未曾出嫁的女子,见此年青人纷纷是扭捏作态,脸红得像猴子的屁股,手手脚脚,都不知往哪里放了。冬季作息在家的男人们,他们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皆是目瞪口呆!他们身为世俗中的普通男人,谁能想得到,这世上居然有这么英俊非凡的男子!待他们发现,自己的妻女都已是给这年青人迷得神魂颠倒,大惊之下也只好生拉硬拽,将妻女拽入屋里。但还是有眼尖的村民发现。这名年青人步行的方向,赫然正是陈老爷家中。“咦!”
“难不成是陈老爷的远亲?!”
“胡说八道!虽说我们陈老爷也是人模人样,但是你看这......”“不可能!”
“嘘!说陈老爷的坏话,你想死了不成!”
......年青人走过村道,来到了一栋府邸的大门之前。这栋府邸,可以说得上是方圆几十里,最好的建筑,朱漆大门,红墙绿瓦。就可见其主人的家底丰厚。未等他敲门,刚好就有一名管家服侍的老者,开门走出。他步伐匆匆,似是有什么事。但他抬头一看,就是猛地一愣,接着迅速关上了门,以一个更快的速度禀告去了。年青人也并不急,而是微微一笑,便背负双手,转过身来,好整以暇地欣赏这田园乡色。半刻钟都没到,就闻有脚步声传来。然后,朱漆大门再次被打开。还是那名身穿管家服侍的老者。却多出了一道穿着皮袄大衣,颇有几分气度的身影。这,是一名中年人。他一看到青年人,同样也是猛地一愣。愣了半响,失态的中年人才回过神,连忙抱拳道,“还未请教,您是......”他的眼中,满是狐疑。因为他不记得,他有认识这名年青人,而他眼光毒辣,从其身上那种若隐若无,难言的气质之中,隐约察觉到了对方的身份。所以,他及时改口,道出了一个敬称,“您”。年青人笑笑,抱拳说道,“在下,无名无姓。”
......眼未花耳未聋的老管家听罢,脖子顿时就缩了缩。换做是在平日,看见自家主子如此低声下气,却换来这等无礼之辞,他早就喊上护院,先将其乱拳招呼,再吊在村口的老树上吹吹风。可是此时,他却如一只见了猫了老鼠,安安份份,老老实实。“呃......”中年人显然也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复。但他并非无有见识之人,在又是短短一愣过后,便抱拳说道,“既然先生无名无姓,我就称您为先生好了......眼下这天寒地冻,不如先生随我入府,烤烤火,喝上一杯热茶如何?”
“倒是也行。”
年青人笑着点点头,便跨步走入。中年人和老管家,连忙让出了道。中年人跟上,为其引路。两人刚刚走入待客厅,老管家就已端来了两杯温热茶水。他将茶水放下,就匆匆退出。至此,待客厅只剩下两人。中年人端起茶水,虚敬了年青人一下,便就提着杯盖,拨动着漂浮在碧绿茶水之上的茶叶。而实际上,他是借由这个动作,谨慎地组织着言辞。年青人倒是落落大方,不紧不慢地轻抿一口。也没说其他,这态度显然是在等待中年人的下文。气氛,就这么突兀地一冷。中年人眼下也在纳闷。他是主,对方是客,既然对方找上门来,理应是有事上门,而不是由他这个主人率先发问。可纵然是他见识多广,阅人无数,在面对这个年青人之时,也是举棋不定。待客厅的气氛,静默了少倾,正当中年人准备发起话题,年青人却在这时开口了。“陈泽海,你已算是这方圆几十里,最富裕的人家。”
年青人这句话,着实是显得无比突兀。中年人的脸色也是霍然一沉。因为,这不算是一个好话题的开端。两人原本素不相识,年青人贸然造访,而他也尽到了应有的待客之道。可是这年青人,一开口就是谈及他的家境,要知,他有如今的万贯家财,一直都不为外人所知。明面上,他广结人缘,无论是与世俗的绿林好汉,或是官府之人,他都有所交情。但实际上,他还与一个世俗中人所不知道的修行界,某个别的修行中人,偶尔有着往来接触。尤其是当他的独女,拜入了一个神秘的剑宗门下。他与修行界众人的接触,就更是密切起来。凭着他毒辣的眼光,已是大概看出,这年青人,是修行中人,也是通常意义上的修行者。对方似是无意的话题,却触及了他的忌讳。陈泽海目中的精光一闪,随即拱手笑道,“不敢当,只是略有小财,其实也是承蒙相亲们看得起,还有......小女身后宗门,剑宗的恩赐。”
他在说话最后,刻意加重了语气。世俗中人,自然是给他陈泽海的面子,却是有些个别往来于修行界的修行者,不时好奇上门一探究竟。这地方虽是偏僻,但也说不准在什么时候有修行者经过。以往他就遇上了不下十数次。每一次,他都小心招待。以他过人阅历,以及无有瑕疵的礼数,那些来到世俗界历练的弟子,自然是不会有意刁难。也是由此,他积累了一些修行界的人脉,纵然那些人脉,在其宗派之内,绝大多数都派不上大作用。却还是有些弟子,因某些事宜而有长辈随行,在他们的推举之下,就顺理成章地接触到了更高层次的修行者......就说他的独女,陈婉蓉,也是出于这个前提,机缘巧合地拜入剑宗门下。剑宗,这个宗派,他想像不到在修行界上的地位。却在前几次,在他报出剑宗的之时,对方哪怕有冒进举动,都会适可而止。毕竟,那些外出历练的弟子,是以历练为主,到处惹是生非,让门派内的长辈知晓,下场不会好。就更遑论,是招惹一个宗派。没错,他是普通人,但是他搭上了修行界的那根线,就不可再与普通人论之。说完,陈泽海再次托起茶杯,吹开茶叶,啜了一口茶水。与此同时,他也借着这个动作,打量起年青人的反应。孰知年青人却依旧是一副淡然之色,神情未有发生任何变化。陈泽海的心,猛地就“咯噔”一下,自知是今日,怕是摊上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