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元家再次成为了元望镇的焦点。然而与上一次曲红赴宴造成的轰动不同,这一次却是一出惨剧,遭贼还好说,元浩离奇重伤,却是成为了惊天大闻。须知道,整个元望镇的觉灵者,年青一代的加起来都不到十人,年少的更少,元浩本被看好前途无量,突然遭到暗算,还险些丢了性命,不管怎么看都不同寻常。不到半天,各种流言纷飞,尤其是对于行凶者的揣测,更是甚嚣尘上。其中,元家大房就首当其冲。闻悟早上带着闻卿来到万药堂,发现连万药堂里面都已经有不少人在谈论昨晚的变故。毕竟元浩是连夜被送来的,还是曲红亲自出手相救。与此同时,闻悟自身也免不了受到关注,往日对他的出入已经习惯的人,这时候又更高看他了。“我,我也要进去吗?”
闻卿有些怯。闻悟揪一下她马尾,“本来不想麻烦老师的,但是经过昨晚的事,我觉得很有必要给你加课。”
闻卿怏怏地低下头,“呜——”“走吧。”
闻悟带着她径直进去内堂。自从曲红的身份彻底暴露后,这些日子以来,他以曲红学生的身份早入晚出,俨然就当万药堂是自己家了。闻卿就不行了,她在外面还能蹦蹦跳跳,可一到这种地方,面对来来往往的药士、药童的注视,多少还是有些胆怯。她到底只有十二岁,就是个大点的小女孩,害怕了就自然而然地躲到最信任的人背后,于是紧紧地跟在闻悟身后,生怕被落下。闻悟领着她,本想去找显星兄弟二人,但是刚从内堂走到后苑,却意外地迎面撞见了曲红,双方在廊桥上碰了个正面。“你还真早呀。”
曲红有些意外,又偏头看向闻悟身后的闻卿,笑了,“你也来啦。”
闻卿一僵,挺直竖立,“啊,啊!啊!”
闻悟奇怪地问:“你不是说累了吗?这么早起?”
“习惯了,你们不也一样?昨晚上没睡好吧?”
最后一句,曲红却是在问闻卿。看得出来,她很喜欢眼前的小女孩。闻卿急忙摇头,又点头,然后就把自己搞蒙了。“噗哧——”曲红笑着打趣道:“不要这么紧张,你不是说我是大姐姐吗?怎么,大姐姐有这么可怕吗?还是说你不高兴见到大姐姐呀?”
“可,可是,娘说了,不能叫姐姐。”
“那我喜欢你叫我姐姐,怎么办?”
曲红逗她。“我,我……”闻卿的小脸蛋都憋红了。“叫阿姨。”
闻悟冷不丁地说。曲红柳眉一竖,冷冽地瞥他。闻卿却怯怯地道:“可是,娘跟我说过,好看漂亮的女孩子都应该叫姐姐,她这么漂亮,比我看过的所有女孩子都要好看……”曲红顿时霁颜,笑靥如花。闻悟却嗤之以鼻,“你瞎……”“你闭嘴!”
竖起中指一指他,曲红以眼神斜视,声音里带着一股子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怨,“你的药本纲目和弟子篇背完了吗?要不要抄一遍?”
闻悟微微后仰,喊道:“姐。”
“滚——”曲红瞪他,“谁跟你姐了,诶,我说你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是不是我惯着你了?你……”刚想要狠狠地训他一顿,曲红目光余光却见闻卿在一边文文静静地旁听,立时就收住了,“咳,你我是师生,怎么可以随便乱称呼呢?不懂礼节!”
说罢,她转向闻卿,换了一副笑脸,“哎,闻卿,来,姐姐带你去里面看看。唉,你呀,可不要学你哥,你哥他……”“哎,不是,老师,我还要带她去找显xing大哥呀。”
闻悟也分不清楚到底是显星还是显星,反正读音一个样。曲红拉着闻卿的手,头都不回地挥挥手,“以后不用了,我亲自教她。”
“啊?”
“哥哥,再见。”
闻卿回过头来,摇摇手,声音很乖巧,却冲着他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我去。闻悟怔住了,然后有些绷不住,啼笑皆非。这死丫头,竟然还会耍心眼了?装得那叫一个天衣无缝,连他都骗过了。以后曲红要是知道了她的性子,不知道会不会反悔?闻悟琢磨着,不过至少现在是不必担心妹妹的安全了。他收起心思,前往后院去找显星,还是显兴?总之就是其中一个。话说,两兄弟好像是故意为之的,就是不想让你知道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反正外人叫显xing,当两个人都在场时,总是同一个人答话,而如果只有一个人在,那不管是哥哥是弟弟,又都会说话了。这也不知道是兄弟二人的恶趣,还是另有原因。闻悟纯好奇,然而跟他兄弟之一学了几天军中格斗术,还是分不清楚谁是哥哥谁是弟弟,问他是哥哥还是弟弟,总是笑而不语。不过,不管如何,兄弟二人的实力却是实打实的强。前些日闻悟才知道,作为工云飞的亲卫,这兄弟二人,竟都是虎卫!军中称号虎卫的,亦即就是虎甲。闻悟刚知道的时候,着实是吃了一大惊。需知道,元望镇这种小地方,虎甲屈指可数,整个镇加起来应该都不超过五个,而且主要在银庄、万药堂、司兽坊这些地方任职。据闻悟所知,连官府都没有虎卫,难怪官府管不住那三家。初时,闻悟对于虎甲的实力还没有具体的认知,直到对方一枪将一座假山捅出一个眼,他才感背脊发凉。以前他曾和那所谓的半步虎甲的王教头简单过了两招,现在再回想,对方可差太远了。半步虎甲,极大可能就是个噱头,好涨身价。因为甲士的考核就像通关,假设十关,能过个三五关,那就可以说是半步虎甲了,或者脸皮厚点就说三分之一步虎甲……闻悟经历过甲士的入门考核,自然很清楚,别说差个三五关,差个一两关,差距就天渊之别。闻悟不禁想起了自己那早死的父亲,也是号称半步虎甲,就是不知道差几关。“显xing大哥,我见你那同僚带着弓弩,哪里来的?”
“在军资库申领,怎么了?”
显xing虽然看起来严肃,但关系熟络之后,却是很好相处。他年纪不算大,约摸就30岁上下,因而闻悟叫他大哥,他就欣然接受了。这会儿,俩人已经对练完毕,闻悟捡起外衣,又问:“是不是只有你们可以领取?外人不行的吧?”
显xing自点头:“当然了,别说外人,即使是我们,申领起来也很麻烦,尤其是箭匣,连射出去的弩箭都要上报去处。怎么?你想搞一把?”
“嗯,不过申领不了就没办法了。”
“倒不是完全没办法,你要来做什么?天天背着肯定不行呀。”
显xing觉得奇怪。“嘿,我前些日子就是甲士了。”
闻悟避重就轻,亮出甲士的纹章。“哦嚯?可以嘛。嗯,不过对你来说也不难。”
显xing笑了,道:“那就好办多了,不过像老李那种大弩肯定是不行,那玩意在军中都是管制的,我回头问问他有没有袖弩,要是有,送一个给你也行,不过你要先跟掌堂大人说好,得她点头。”
“真的?那行,老师那边交给我,谢谢你了!”
闻悟大喜,连忙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