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就是姬赢。对于姬赢这种走钢丝的皇帝来说,杀人灭口是最简单的处理方式。“罢了。”
“你也累了吧。下去吧。”
李如风知道,从此刻开始,自己已经不再能当那个透明的宦官。在这皇宫中的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以前李如风地位低下的时候,从没有在这个皇宫之中抬起头走过路。除了那一亩三分地,没有权利去过皇宫中的任何地方。不知不觉,又走回了刚来皇宫时的起点。“李公公好。”
一声问候,将李如风的惆怅的情绪冲走。眼前这个恨不得九十度鞠躬的小太监,李如风是认得的。这人唤做二狗,姓什么却没有任何人知道。这种小人物的姓氏也不是那么重要,没人会特意去问二狗到底姓什么。反而,大家只觉得二狗这个名字又低贱又好叫,很容易被记住。李如风与二狗也有过一场短暂的交集,二人的床位是相邻的。之前一起干活的时候也相互了解过一些。其实二狗入宫也有一段故事。家中男丁三人,父亲早年被征兵带走,一走就是十余年,是死是活,无人知晓。二狗是家中长子,算一家人的顶梁。家里有块祖传的小田地,仅能维持家中温饱。不料前年饥荒泛滥,全年颗粒无收。为了活下来,只能将二狗卖到宫内,换取几两碎银。是个惹人唏嘘的悲惨身世,谁听了都要感叹一生时运不济、现实所迫。那时的李如风还有一番救世的英雄梦。有天干完活,睡不着觉,听了二狗的遭遇,也对二狗有了几分同情。这不昔日的老熟人见面,一个成了皇帝眼前的红人,另一个依然在这干着脏活累活。李如风原本想开口和二狗说些什么。传来一个十分嚣张的声音。“死二狗,偷什么懒!”
“我看你又皮痒痒了。”
一个趾高气昂的宫女走了过来。那宫女十分熟练的揪着二狗的耳朵,眼看就要教训二狗。李如风皱了皱眉头,阻止了这个嚣张跋扈的宫女。“你干什么。”
宫女显然是不认识李如风。“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是哪个宫的?报上名来,看我叫我们家娘娘收拾收拾你!”
那宫女穿的一身粉嫩,看服饰来说,应该是哪个宫里伺候嫔妃的。耳朵上带着一对珍珠挂件。珍珠的光泽程度,不像是她的身份能够佩戴得起的饰品。“应该是哪个宫里得宠的某个小宫女。”
宫里所有人的衣服也是有讲究的。像嫔妃们的贴身侍女,那种大概就是从出嫁前娘家带来的心腹。衣服料子是纯棉的,偶尔能有两身好料子,刺绣不显粗糙。眼前的这个耀武扬威的小宫女,衣服布料倒是不次。但也就是个寻常的宫服罢了。要么是嫔妃位分之上的普通宫女,要么是贵人之下的贴身侍女。反正不管哪种身份,此时的李如风都是得罪得起的。所以李如风没把这个小宫女放在心上。“你又是哪个宫的,做事如此张狂。”
小宫女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太监居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也是,早上刚刚被封为正二品的李如风,现在还没有换过衣服。在小宫女的眼中也不过是个九品太监。小宫女伸着脖子,像一只骄傲的孔雀。“我怕说出来吓死你。”
“趁本姑娘心情好,今天你和二狗各自给我磕头三个,我就放过你俩。”
“不然……”李如风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宫女,收起了自己的好脸色。“不然怎样。”
沉浸在自我世界之中的小宫女,显然没有注意到李如风的变化。还在不断威胁着。“不然我就告诉我们家主子,我们家主子要是生气了,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看到那口井没?”
“你们两个人要是不给我磕头认错,等我告诉我们家主子,让你们两个人就死在那口井里。”
这话倒也不是没有依据。像二狗这样地位低下的太监,哪天得罪了个寻常大宫女,被弄死了也没人关心。况且宫里的井时常会浮上尸体。要不是怕井里的水染脏,根本没人会去管。通过这宫女说的称呼,小名大概是猜到这宫女的身份了。“那我死之前可不可以知道你是哪个宫的宫女?”
李如风倒是没有生气,只是好奇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宫女到底什么身份。现在李如风与这宫女身份地位悬殊。就像猫抓住耗子一样,无论怎么玩弄,都在自己的鼓掌之中。“我是坤宁宫的人。”
“怕了吧。”
坤宁宫?这三个字对于李如风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能住在坤宁宫的人,只有一位!普天之下。紫禁城内。只有三个人能被称为主子。一位是皇帝,一位是太后,最后一个,便是皇后。其余的嫔妃都是小主,顶多被下头的人称为一声娘娘。比如小美娘娘、端妃娘娘。这宫女一口一个主子,李如风又没见过她。只能是太后或者皇后宫内的人。这也是李如风磨磨唧唧,非要问出这宫女身份的最根本原因。皇后!“不如将我压至皇后宫中,仔细捋清我的过错。”
李如风甚至有些期待。一旁的二狗可就不淡定了。“姐姐,我的好姐姐。”
“不要因为我们这种身份的人,惊扰了皇后的静修。”
那宫女本来还有些犹豫,现在二狗这话却让她一时上头。“去!”
“今天一定得让你们知道天高地厚。”
“就你们这种贱骨头,皇后娘娘一定会为我主持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