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都承认的话,明日便在你的周报上刊登一份认罪书吧!”
“将你种种罪行统统列出来,若是态度诚恳,我想天下仕子宽容大度,或许能饶你一命!”
江卫再次开声。他思前想后也不明白,沈安为何会突然有如此大的转变。难道是因为自己刚刚的发言,太有威慑力?亦或者是,这种如同公审一般的压力下,沈安的心态已经彻底崩溃了?“没问题,我这就回去写好认罪书,到时候还请各位大人做个见证。”
沈安态度依旧良好,拱手施礼后便准备推出集贤苑。可是脚步刚一挪动,公孙度却轻咳一声将他叫住:“沈安,你先等等!”
仔细回想刚刚的画面,以及江卫对沈安的指责,公孙度看出了一丝端倪!“不能等了!我罪恶滔天,要是再不尽早悔过,怕是天下之大,再无我容身之所!”
沈安连连摆手,作势又要往外走。好像走晚了,来不及认罪似的……不对劲!哪有人上赶着认罪的?“我让你先别去!”
公孙度一看沈安油盐不进的样子,大声呵斥起来。江卫却坐不住了,好不容易让沈安认罪了,祭酒大人还等什么呢?他是公孙度的心腹,昨夜两人便已经提前商量了此事,要对沈安发难,可现在风向咋突然变了?“祭酒大人,这个沈安确实有罪,属下不解为何你不让他回去写认罪书?”
坐在公孙度旁边的国子监司业曹安,也抚了抚长须。国子监里也不是一潭清水,里面浑浊得很。曹安便是其中一个搅屎棍。“江卫,你这是在斥责祭酒大人吗?”
“祭酒大人深谋远虑,更兼对学子的博爱之情,或许他有更好的办法,既可以让沈安认罪,又能保全沈安呢!”
曹安的话,让公孙度脸色微微一变。去你大爷的深谋远虑,博爱之情。你这不就是明着暗着想说我跟沈安有什么关系么?江卫却没听出其中的意思,梗着脖子说道:“两位大人,似这等不学无术,只知串通勾连,弄虚作假的纨绔子弟,一定要让他谢罪天下才行啊!”
“倘若两位大人不愿意的话,我江卫也已经写好一份《讨贼檄文》,势要发动天下学子,共同声讨此贼!”
陈锦也随声附和:“我也支持江博士,沈安此人,刁顽任性,不尊师长,连吟诗作对都是舞弊,简直丢了全天下读书人的脸!”
“你们给我闭嘴!”
两人说得义正言辞,可等到的确实公孙度的怒喝。其他人有些也看出了名堂,但更多的还是一头雾水。不过都将目光看向了沈安。这个学生实在不简单啊!三言两语,就引发了国子监内部的矛盾。果然是个搅动京城的风云人物!现在想想,京兆府尹赵程会被一个小小的贡生扳倒,并不是没有原因。沈安站在门口,也不走了,倚靠在门框上看好戏。你们这些迂腐的家伙,也想跟我斗?也就公孙度还勉强清醒!否则的话,怕是你整个国子监都要鸡犬不宁!你敢说我吟诗作对的时候弄虚作假?我跟谁弄虚作假?吏部侍郎郭甫?郭大人提前给了我题目?好吧!我就算承认,可你江卫和陈锦,甚至整个国子监,承受得住郭甫的怒火吗?真要闹到皇帝面前,郭甫的地位是你们能比的吗?开玩笑!人家郭甫鸟你一句,算我输!江卫和陈锦还没反应过来,可是看到公孙度怒火中烧,也不敢再多言,一脸逊逊然地退回到座位。公孙度说道:“长明湖畔的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天,而且有了定论,无需再做争论。”
“这件事到此为止,现在我们要讨论的是郭甫大人的推荐信,沈安是否拥有参与荐试的资格!”
“曹大人,你掌教国子学和荐试事务,你觉得如何?”
听到公孙度问起,曹安缓缓站起身来,摸着胡须走到沈安旁边,狡黠的双眼,滴溜溜转动,不时的用眼角余光瞥向公孙度,揣摩着公孙度的心思。“郭大人的推荐信中说,沈安德才兼备,对老师章文通更是礼遇有佳,我找不到有任何反对的理由。”
“不过,我对沈安的才华,确实有些保留。”
曹安似乎早有准备,从袖子里掏出了几张纸:“这是我调阅的过往几年,沈安的作答试题,可谓是差强人意。”
这个表态算得上是官场的典范了。模棱两可,那边都不得罪!其实跟没说一样!陈锦这时又跳了出来:“我也曾参与过广文馆贡生的试题阅卷,当时我便觉得沈安之流,根本不配在国子监读书。”
“他一介商贾之子,无书香传承,无笔墨浸染,遑论文章,就是书法也十分潦草。”
“更何况荐试之后,便是朝廷命官,就算沈安现在才华横溢,在策论方面怕是狗屁不通!”
啪啪啪!掌声响起来!沈安从曹安身旁绕了过去,一脸仰慕地看着唾沫横飞的陈锦。“陈大人说得好!我对策论,那确实是狗屁不通。”
“哼!算你有自知之明!既然如此,你就应该主动放弃这次荐试!”
陈锦眼皮一抬,不屑地看着沈安。“是是是!陈大人慧眼,自然明察秋毫,不过我的策论狗屁不通,不知道陈大人可是通了狗屁?”
沈安满脸戏谑。跟老子斗嘴皮子?你还嫩着呢!别说什么难以望其项背,就算给你陈锦一百年,连老子的屁都闻不到!屋内顿时有人憋不住的笑出声来,要不是这个场面不太适合,怕是有人要前俯后仰,捧腹大笑。狗屁不通,通了狗屁!没毛病啊!这个沈安的脑子转得还真快!而且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更重要的是,瞧他那一脸正经的开玩笑,是想把在座的大人都笑死,好继承遗产吗?众人对沈安虽然还有些看法,但各怀心思中,也不免对沈安高看了一些。陈锦也一时哑然失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