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恒愣住了。没想到沈安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是个机遇啊,千载难逢的机遇啊!现在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沈安是个能说会道牙尖嘴利的人?如果能在这场公开辩论中,将沈安打败的话,他不仅能够成为仕子当中的英雄,更能成为京城闪耀的新星!不过,他也见识了沈安的辩才,能不能获得胜利,心中还真没有底气。“这……”黄迁犹豫不决,双眉紧锁,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沈公子,此事不仅是你和仕子们的事情。”
“这其中还关乎安雅君的名节,公开审理的话,恐怕会造成难以估计的影响,依本官看,还是不要的好。”
沈安挑了挑眉,略微思忖后,点头答应:“黄大人的顾虑倒是在下,没有考虑到的,既然如此,那就作罢!”
“不能作罢!”
胡宗恒突然察觉到,沈安似乎在玩欲擒故纵。沈安肯定从没想过要公开审理,只不过生怕他会提出这个方案,才故意抢先说出来。还故意摆出一副淡定自若,自信满满的样子,好让他心生疑惑,甚至拒绝这个方案。想到自己戳穿了沈安的把戏,胡宗恒眉梢挂上了喜色:“安雅君的名节固然重要,可是天下仕子的名节就不重要了吗?”
“今天他沈安敢殴打仕子,明天说不定就干闹到官府殴打命官!我们绝不能容忍和放纵他的猖狂!”
他生怕黄迁还会找理由拒绝,大手一挥:“各位仕子,难道你们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不能!”
“不能!我们强烈要求,一定要公审沈安!”
“对!要让沈安在全天下人的目光下,还我们一个公道!”
听到公堂之下呼声一浪高过一浪,黄迁的头几乎就要炸了。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其实这群酸儒生,也不好惹啊!“好好好!”
“各位仕子,此案关系重大,不如让我上呈朝廷,让诸位大人共同商议如何?”
黄迁头皮发麻,可还是没敢擅作主张。安雅君虽然是一介女子,为人低调,从不参与政事,可那也是妥妥的正牌朝廷勋爵。他一个的京兆尹,虽是正四品,算得上一方大员,可跟人家世袭罔替的勋爵相比,还真有些不够看。让他拿一个勋爵的名节当赌注,这不是拎着钱袋上土匪窝,等着被人杀头吗?“黄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袒护包庇沈安吗?”
“大家都知道沈安在朝堂之中,是有靠山的,你将此案报送朝廷,不就是在通风报信,想让人将他捞出来吗?”
胡宗恒越看越不对劲,早就听说京兆府尹黄迁跟沈安关系匪浅,今日看来果然如此。黄迁那叫一个郁闷!这说的啥话啊!这要是在以前他当土皇帝的地方,就凭这些话,他非把胡宗恒打个半死不可!可现在他敢吗?“胡公子,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沈安笑了笑。他现在越来越喜欢笑了,有点像那些久居朝堂,位高权重的老家伙,让人琢磨不透,他到底是愤怒还是高兴。“我都还没有被定罪,黄大人又怎么存在徇私舞弊?”
他转头看向了黄迁:“你说对不对?我看胡公子竟然这么有兴趣跟我辩论一番,黄大人也别再纠结了,我就跟他比上一比。”
“至于安雅君的事情,黄大人放心,我是不可能输的,也就不存在你考虑的问题!”
沈安笑得越发的灿烂,好像在说一件跟自己完全没关的事情。不过这笑容落在胡宗恒眼中,却是另一番想法。沈安一定是在故作镇定,否则刚刚也不会那么爽快的答应黄迁。没错了!一定是这样!“沈公子所言极是!他既然这么自信,也就不存在和安雅君的奸情,又何必担心名节的问题?”
胡宗恒也拱手说道。看似态度谦和了许多,可却已经将黄迁逼入了死角。如今原被告都已经答应了这个提议,那这个主审官若是在反对的话,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既然如此,那就依你们所说吧!”
黄迁有气无力,看向师爷问道:“给他们挑个日子,定好时辰,选好场地。”
师爷一脸同情地看了一眼黄迁,默默摇了摇头。看来这位大人也当不了多久了!最近京兆府风水不行,流年不利啊!还没等他翻开黄历,胡宗恒抢着说道:“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明日!我看时间也不用再挑了,就明日辰时三刻,朱雀广场!”
沈安笑意盎然的答应,黄迁也无可奈何地点头,这事情也就算定了下来。“没别的事了吧?那我就先走了?”
沈安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衙门。李二狗和沈小路早已经在门外等候,里面的情况,他们也听了个大概。“老大,你为什么要提议公开审理此案呢?安雅君要是知道,还不得恨死你?”
沈小路一脸疑惑。他冷眼旁观,倒是看清了老大的套路。沈安的本意就是想公开审理,只是又怕胡宗恒不答应,才刻意的绕了个弯子。不过他想不明白沈安为什么要这样做。“很简单!我和安雅君的事情,现在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就算我最后赢了官司,别人也会猜忌不断,放出消息的人也可以说我买通了黄迁!”
“这样的话对于解决安雅君的困扰,根本没有用处。最后我们是赢了官司,却还是输了!”
听完沈安的这一番话,沈小路恍然大悟。公开审理的话,这一切也就都不存在了。“老大,我真想打开你的肚子看看,你这花花肠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为啥总是能想到这么多馊主意?”
沈小路顶礼膜拜,调侃了一句。“肠子长什么样有个毛用!关键是这里!”
沈安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回头又看了一眼京兆府的方向,脸上的笑意中带着浓浓的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