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盘而来。沈安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西魏大军号角嘶鸣,战鼓擂擂。从昨夜毛毛雨开始,便发动了持续性的进攻。起初云州军仰仗着神火炮的威能,几乎不费一兵一卒,便将敌军阻于城外。可现在大雨滂沱,神火炮依然可以发射,但惊天雷在飞行过程中,引线很快被雨水打湿,落在地上无一例外都失效了。本来古代很少发生的大雨行军,西魏大军却全然不顾,吹响了进攻的冲锋号。向子非站在城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神火炮在雨天根本无用武之地!现在守城,便只能靠军士们的肉搏了!所幸,他昨夜雨起之时,便已经做了一些防备,将两翼守军全部抽调了回来,集中所有兵力守城。毕竟没有神火炮的优势,单凭神火枪,两翼阵地牵制的作用,也无用了。沈安也皱眉不语。难道他猜错了?西魏没有和太子达成共同破敌的协议?又或者,太子提出的要求,是攘外必先安内,先剿灭他们云州军,再杀个回马枪?再或许,是西魏大军想要麻痹联军,先佯攻再反攻?沈安心思急转,却百思不得其解。恰在此时,皇甫胤安带着侯近山和周驰走上了城楼。“沈大人,听说雨天你们的神火炮没法用了,所以我让周驰率领东宫卫率前来协防,大军已在城楼之下,悉数听候你的调遣。”
皇甫胤安说道。沈安闻言微微一愣,太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主动提出协防?疑惑间,突然一道灵光闪过大脑,沈安顿时恍然大悟。他一直猜测太子与西魏合谋中,将他们云州军也算计其中。原来想里应外合!“太子协防之心,沈安感激涕零,云州军连日征战,确实有些疲累,我观西魏大军来犯人数并不算多,不如请东宫卫率接管防务,一切都交由太子做主如何?”
“待到云州军修整完毕,立刻前来驰援,力保城门不失!”
沈安干脆顺着太子的话说下去,将云州军从城楼一线抽离出来。反正他已经算到太子和西魏合谋了,也不怕虎啸关会失守。皇甫胤安微微皱眉,他怎么也没想到沈安会突然来这么一手,当起了甩手掌柜。幸亏侯近山留了一手,并没有只放巴豆,还添加了砒霜、乌头等剧毒之物。你不是要修整吗?那正好,赶紧下去喝点水,吃点东西吧!不过为免沈安察觉,他还是故作为难之色:“沈大人,东宫卫率的战斗力可远不如你的云州军,顶多一个时辰,你便要率军前来接管啊!”
“太子放心!”
沈安拱手:“我们只是撤下去稍稍修整。”
说完,他没有片刻的耽搁,直接摆手让向子非指挥云州将士分批撤离了城楼。看着云州军相继离开,皇甫胤安低声朝侯近山说道:“沈安似乎对我们有所怀疑了,咱们的人你该杀的也要杀一些,做做姿态!以免沈安没死,我们也有借口。”
侯近山愣了愣,主子可真是铁腕啊!高明啊!万一沈安也被毒死了,那东宫卫率死的这些人,可就太冤枉了!但主子这样做,还真是万无一失!真要是沈安侥幸逃过一劫,他们毒杀了那么多云州将士,恐怕沈安便要不死不休。虽然坑杀一些东宫卫率将士,也不能彻底打消沈安的怀疑,但至少多了个挡箭牌,有个很好的借口。“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侯近山会意之后,立刻悄摸离开。在虎啸关内勾心斗角的同时,西魏营中耶律古奇看着不断传来的战报,先是忧心忡忡,随后大喜过望。“先生真是奇才,古有孔明借东风,今有先生借雨!”
耶律古奇大笑三声,他终于看到了希望。“虽然昨夜的进攻,又让我西魏大军失去了近两万勇士,但等到大梁太子那边开始行动,咱们便指日可胜了!”
荣泰云却脸色凝重,成大事者,越是到了关键时刻,越不能掉以轻心。“王爷悄声!小心隔墙有耳!”
他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轻声说道:“大梁太子已经传来消息了,城墙上目前的守军只有东宫卫率,我们已经可以行动。”
“目前最关键的是,咱们要配合大梁太子演好接下来的戏,直到靠近联军,再反戈一击!”
耶律古奇此时心情大好,他笑着说道:“先生放心,领兵将领早已经得到了命令,只等我发出响箭,便会佯装败退,与大梁太子的东宫卫率一同回撤。”
“到时候联军大乱,管他是西梁还是北夏,统统都是咱们的俎上之肉!任由我们随意宰割!”
他越想越兴奋,竟站起身来,双手握拳,目光不时瞥向附近悬挂的兵力分布图,死死盯着其上写着北夏两字的兵营。这次冒险突入大梁,若是无功而返,定然会遭到西魏朝廷那些对手的攻击。而且他已经接到镇守南郡的宗旭明传来的飞鸽传书,知道沈安手下不仅派人劫走了宫玉卿两女,还掳走了本用于婚配给他儿子的南平公主。两项罪责相加,就算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了!眼下唯一能将功补过的机会,便是屠灭宿敌北夏拓跋元浩的大军。“可惜的是,沈安竟然悄悄派人劫走了他的两位娘子!要不然,沈安纵使没死,我也要让他抱憾终身!”
耶律古奇想到此处惋惜地说道。“王爷对此也无需懊恼,说不定这会成为咱们另一个契机。”
荣泰云明白他的担心,笑着说道:“王爷担心的无非就是朝廷中那些奸佞之臣的攻击。”
“咱们或许可以借助大梁太子和沈安掳走的南平公主,暂时让那些佞臣闭嘴!”
“只要王爷在接下来的围攻之中,将俘虏的西梁军士都交给大梁太子,培养他的势力,并答应放弃南平公主这门亲事,上奏朝廷将其许配给大梁太子,我想陛下定会知晓其中的道理。”
荣泰云再次献计,不过他这次出谋划策,却藏了私心。只是耶律古奇此时兴奋过头,未能发现他此计另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