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安留派于廉前往户部,敦促催银。一个上午过去,午饭时分于廉怒气冲冲的回来了。“大人,户部一帮王八蛋!”
看他铩羽模样,沈安吩咐人上茶安慰,询问之下才知道,今晨十分,于廉带着他的手信前往户部索取银两。可是到了地方,整整一个上午,都没人理他。户部的司官们,一直说现在不太方便,问他们姚成本的去向,也没有一个知道的。于廉生生喝了一个上午的茶,最后忍不住了,这才不管不顾的回来交差。“那你为何不提前回来?”
沈安觉得这是有意思。双眉一挑,于廉眼中火光闪烁:“我倒是也想,可这帮王八蛋架不住他们留我啊,总说一会就来,一会就来!”
“要不是看着淮水那么大灾情,我才不在那做冷板凳!”
“好了,喝茶吧,等下一起吃饭。”
今天的堂食,还是从沈家店里送来的。于廉点点头,气鼓鼓的一点没消。撇了他一眼,沈安心中清明,姚成本这老东西已经出手,之后工部和户部之间,肯定有场不小的争斗。他们还真是丧尽天良!略加思量,沈安心生一计。姚成本不是让白世勇去取钱吗?那好,就让他去!“什么!”于廉闻言,差点把手里天青釉的饭碗捏碎了。“大人,让那个混蛋去,这钱,还不得全进了他的口袋!”
“嗯。”
微微点头,沈安含笑:“这不是很好吗?”
“好个屁啊!”
多日以来,于廉已经了解沈安的性格,在他面前不免也放荡起来,沈安就喜欢他这这种直接的人。“大人,那可是百姓们的救命钱!”
“说的没错。”
挥手示意他安坐,沈安品了一口菊花百味羹,眉眼之间满是享受:“救命钱不错,换种用法,我看也是要命的钱!”
于廉恍然大悟,刚要道破天机,就被拦下。“此事,静观其变。”
白世勇当日就接到沈安命令,让他放弃对军营的整训,立刻前往户部,调取银两。看着差人送来的手书,白世勇好不畅快!还以为你沈安有多大本事,现在不还得低头?这一次,真是多亏了丞相大人!白世勇心中思量着,此次交接之后,他的趁机会给姚成本好好送份心意,他们同属太子旗下,奈何身份悬殊。别管最近朝廷上那些流言蜚语如何,白世勇不在乎,他只想和这些权贵们多多交往。拜的神多了,自有神庇佑。“回去告诉沈大人,就说末将领命了。”
午后的阳光,带着几分疲懒,户部的官员差人们,还在忙碌着,或是三五人凑在一起品茶赏风。要么,就是七八个聚堆在一起下棋打牌。姚成本就在堂中正部安坐,看着手下人如此放荡,也不在意,什么时候沈安服软,他们在起来干过也不迟。不倒一杯茶的功夫,白世勇来了。他身上有伤,弃马换轿,不然还能在快点。到了户部门外,白世勇赶忙下轿,亲手提着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快步往正堂就跑。见到姚成本的一刻,根本不顾身上伤口,拜倒就磕头。“末将白世勇,拜见姚相爷!”
“白将军,起来。”
姚成本早就注意到他手中之物,不免心情大好,吩咐人上茶。“咱们都是殿下的臣民,是同僚。”
取杯盖篦住浮在茶汤上的叶子,姚成本轻抿了一口,目光随即落在他身上。“咱们就开门见山,痛快些讲。”
“你能来,沈安怕不是已经认投了。”
姚成本上午叫人拖扛,一直晾着于廉,也是出于这一点考虑,为救灾一事,满朝文武,沈安肯定是最着急的那个。他是真的一心为了百姓。这点,姚成本佩服,奈何权争残酷,他自信沈安不可能为了一口意气,就能放任拖延,钱到手的越慢。淮水的百姓,遭难的人,也许就更多。手段是残酷了一点,但别无选择。白世勇重重点头:“相爷所言不差,那姓沈的,扛不住。”
“好。”
姚成本对他没什么好印象,虽然手下他的厚礼,可金银之物他姚相爷见多了。这又算得了什么?不是看他还有几分孝心,户部大堂上哪有他的茶喝。叫人把批票转给白世勇,姚成本翻盖送客了。姓白的还像好丞相多亲近,但他也之进退,起身拜别而去,美中不足心里有些亏得慌。足足千两银子,换一杯茶喝。人情买卖虽然不能当下见利,但他知道,赚是肯定赚不到咯。姚成本这一次批给白世勇,足银三十万。但是要分成三波运送,第一波十五万全部都是雪花库银,烙官印,上蜡封。剩下十五万,户部以库银不足为借口,改用碎银子支付,如此碎银子在熔炼时的损耗,就成了他们的私房钱。加之各地方呈送的碎银成色不同,这里里外外的,他们还能再赚一笔。白世勇心里盘算的清楚,他干爹侯近山已说的明白,不管那一次转手,其中的抽头,都有他一成!看似不多,但二百万全发下来,白世勇至少也能拿到五十万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