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开口应下来的，他原本就想拦住厉司沉的，可是毕竟自己的身份没办法和他硬着来，好在厉妈妈及时出现，让他有了一个可以拉走厉司沉的合理理由。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个女人了，应该说很久没有接触过了。以前，他和老爷子在一起的时候，他已经伺候在跟前了。对厉妈妈，管家心里是认可的，至于他们夫妻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以至于走到现在这一步，他觉得惋惜，却又没有资格开口评论什么。这个时候，厉妈妈还愿意再关心老爷子，于管家而言，心里是欣慰的。他相信老爷子看到她以后，多少还能带着点温暖离开这个世界吧。可这些毕竟都是他一个人的猜测。“你等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厉司沉被好几个人一起架走，厉妈妈也跟着离开，被厉老爷子叫住了。即便是厉妈妈重新再出现，可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交谈过一次。临了，厉妈妈并不觉得他们之间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就一分钟吧！也许就下辈子见了。”
厉妈妈抬起脚，身后就想起了老爷子的声音。多久没有听到他这种充满感慨的语调了，她都不记得了。她以为老爷子这辈子都是没有心的，难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么？这么想着，厉妈妈的脚步停顿了下来。也罢，就一分钟的时间，停留就停留吧，大半辈子都已经停留下来了不是么。“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可终究，再也激不起她难过的情绪。对着老爷子，她满心的平静，就当是做个告别吧。“我，还欠你一个道歉，在眼睛闭上之前，有机会和你亲口说一声，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厉老爷子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波，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好在厉妈妈也不在乎了。这个男人终究还是自私的，他和自己表达的这一声愧疚难道就可以弥补她的这一生，即便是道歉，也是为了让自己了却一桩心事。“其实已经没有必要了，对我来讲，不缺这一句。”
厉妈妈对老爷子的怨恨的，但是此刻更带着无动于衷。对她而言，很多事情不是到了最后这个时刻就可以弥补的。“需不需要是你的事，说不说出来是我的事！”
人这一辈子，性格是改不了的，老爷子预料到了厉妈妈的态度，他其实也没有指望得到这个女人的原谅。的确，她这辈子的不幸福不是简单的三个字就可以过得去的。要是有下辈子，他宁愿和她从来没有遇到过，或许这样她会过得更加幸福一点。但是这种话太过于煽情，老爷子是不会说出口的。要不然就真的不像是他了。接下去，两人沉默不语，原来他们之间连几分钟都会嫌漫长。厉老爷子心里的那口气松了下去，他知道自己已经差不多了，不管自己是否还留恋这个世界，他都已经没有资格再留下，对此他倒是非常看得开。好在，自己落气的时候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吧。他慢慢合上了眼睛，心里安慰道。这便是他最后的意识。只是厉妈妈没有察觉到。直到老爷子的手臂垂落下来。厉妈妈怔怔地望着老爷子，他已经闭上了眼睛，脸上没了生气，却异常的平静。她没有叫人，也没有落泪，就这么安静地望着这个男人。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过，身上再也不带一丝的戾气，甚至看着有些安详，不过即便这样，她的心再也没有波澜。厉妈妈以为自己会落泪，可依旧没有。片刻之后，她拉开了房门，叫管家进来。“老爷，老爷……”或许在这个世界上，对厉老爷子来讲还不算悲哀的是，他有一个忠心的管家，这一生除了这层关系，可能在日久的陪伴和腥风血雨的并肩中，他们早已有了相当于兄弟的情谊。管家还记得，就在厉司沉进来找老爷之前，他把自己叫了进去。对他交代了自己离世以后的安排。他原来早已给他打算好了将来。“老顾啊，你给我当了一辈子的管家，没享过什么福，这把钥匙你拿着，等我走后，你离开这里，不用给我去收拾身后事了。”
厉老爷子给管家的是一把别墅的钥匙，管家当然认得，当初这个别墅去选的时候还是自己陪着老爷一起去的，只不过他没有想到是为了自己选的。他哪里担当得起，当下就要拒绝，可老爷子拉下了脸来。“你这一辈子对我的命令都没有违逆过，这一次也一样，记住了。”
厉老爷子的话向来有分量的。管家打开信封，里面除了有一把钥匙，还有一张支票，上面的金额把他吓到了。“老爷，我这辈子也不是给您白干的，这些东西实在不属于我。”
管家心里忐忑。